怀陌沉默,良久,冷道,“下去。”
“是,这药……容奴婢先伺候夫人喝药。”[
“我说,下去!”怀陌咬牙切齿地赶人,怒气已经一触即发。
沉醉只被他吵得难受,谁愿意听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尤其她浑身都又热又软又酸,她只想睡觉。好不容易等到太聪明离开了,她以为可以睡去,却没想身子随即被拢进了一具温热的怀抱,而后唇上便触了温热的瓷器。
那似乎是个勺子,想要让她张嘴,她只想睡觉,便配合地张了张嘴,那勺子随即探入她口中,而后喂了她满口的药水……
舌间全是药的苦味,她顿时就不高兴了,舌头用力地将勺子顶出,药水也顺着唇角全溢了回去。
怀陌见她紧紧闭着眼睛反抗,不肯喝药,乌黑的药汁全流到了她的衣领上,弄脏了衣服,不由紧紧拧眉,低斥,“听话,不许吐出来!”
他对她恐吓,只见她闭着眼睛没有反应,以为她是听话了,便再舀了药水送去她嘴边。
沉醉只觉那苦味一而再扰得她难受,心中更不高兴,这一次不仅不肯喝下,还闭着眼睛伸手往那苦味来的方向重重地挥。怀陌不意,险些被她将药碗挥到地上去,幸好他反应快,将手臂伸长,将碗托远,才没让她得逞。
沉醉闭着眼睛,也知道手没有挥到那东西,在空气里又胡乱地挥舞了两下。
怀陌原本气她不肯配合,这下见她红着脸,闭着眼睛胡乱挥着手臂的模样,不觉就好笑地扬了唇,也不阻止她,就任她力地乱挥,没几下,大约她实在没力气了,又软趴趴地垂落。
“总怨我不够温柔,你这臭脾气也好不到那里去。”
怀陌凝着她,眸色难得的温柔,自言自语般叹了一声,沉醉自然没有回答他。他端起药碗,自己将药汁喝下。旋即俯身,触上她的唇……
她起初还不愿,但唇齿之间她亦一向不是他的对手,她硬是被他逼着将药汁尽数吞下,他还不肯放过她,又纠缠着她的唇舌,与她缠绵一番。
她应是得到了教训,之后他再如法将药哺入她口中时,她明显乖了,也不反抗,就乖乖吞下去。只是没想到,她的乖巧也刺激了他,她被他纠缠得越加的久。
一碗药很久方才见底,怀陌又轻轻为她擦了擦唇角,手指却停留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唇色原本因为风寒现了乌紫,这时被他欺负一番,倒红润艳丽起来,怀陌眸色顿深,手指缓缓在她的唇上摩擦,极尽迷恋,间或又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她的唇。
他倒是迷恋,却折磨了沉醉。沉醉半睡半醒,浑身乏重得难受,偏偏被他一直so扰,她既没力气反抗,也不能安稳睡去,只能被迫承受他的折腾。
不知这样的so持续了多久,沉醉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浑身已经再不见难受,豁然轻盈,沉醉缓缓睁眼眼睛,入眼,是床帐。她又觉得腰间微沉,目光循着望去,却见是一只手臂横在她的腰上,她顺着那手臂往前,只见怀陌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这时脑子已经不再昏胀得痛,终于能够清醒地思考,之前的记忆便悉数回了来。
她等了她一整晚,他却宿在了沉鱼的床上,她跟随而去,他明知道她在旁边看着,还和沉鱼那般亲密……他在做什么?是故意在她面前展示他和沉鱼的恩爱?
回忆回来,心痛也随着回来,刚刚恢复的身子再一次力,她只想再睡过去。然而腰间那只手却提醒着她的痛心和难堪,她咬牙,用力抓起那只手臂,狠狠甩开。
怀陌被她这样一甩,立刻就醒了,醒来见到她睁着清亮的眼睛,也没看清她眼中对他的怨,便兀自愉悦地凝着她,柔声道,“醒了?”
说着,手下意识地就去触她的额,感觉到她这时的体温正常,他眸子晶亮,笑意霎时璀璨。
相比于他显而易见的好心情,她却只是冷冷睨着他,他的一只手还停留在她的额头上,她不悦地往床内挪了挪。
怀陌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又回想起她昏倒之前两人的对峙,脸色也不禁沉了沉。轻咳一声,不自在道,“好了,我不和你计较昨天的事,你也别再和我闹别扭,这事过去就是。”
过去?
他竟能说得这么轻松?他和沉鱼那样,他现在就是这样给她交代的?过去?
沉醉冷笑,“过去做什么?你尽管计较就是。你之前说到哪里了?是你和沉鱼温存之时知道我就在附近?那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又想我有什么反应?想我祝福你们,再自动退出吗?那还真是抱歉,昨天我没有这样的觉悟,没有做得令你满意。如今也不迟,你想我怎样,你说就是。”
怀陌听她这样不冷不热的说话,当即就怒了,目光发狠地瞪着她,就要斥责。却念及她得了风寒,刚刚才醒来,终于还是决定退让一步,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走到案前,不久又回来。
沉醉负气不想看他,却仍是不由自主用眼角余光追随着他,以为他不想说话这么走开是要再一次弃她而去,心中顿时难受得如吞了好多的冰渣,又刺又寒,却见他只是走到案前,她又顿时轻松,甚至还隐隐愉悦。
不过片刻的时间,她的心情竟是这样起伏变化,冰火两重天杂。她察觉到自己完全被他牵制的情绪,顿时更生气。
怀陌这么对她……沉鱼片面之词,她原本不信,可是怀陌自己都承认了。他就是现在反悔也来得及,他说那是个误会,她想她也不会再难受,她也会信,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说,就对她说过去。
他当她是什么?他原来对她说的话还算什么?
沉醉紧紧握紧了拳头,生气得呼吸也微微急促。
怀陌走回床前,见她还气呼呼的,心中奈,却没吱声,只伸出手臂,将东西交给她,“这个给你。”
沉醉疑惑,视线不由落到眼前他摊开的手心里。
只见他手中正是一支金叶红牡丹的金簪,那雕工出神入化,一瞥便见国色天香,已经足够让人惊绝,而最为难得的是,金叶中间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就着宝石原本的浑圆,下手寥寥几刀,便成了一朵富贵艳极的牡丹。
那红宝石通透闪亮,丝毫暇,瑰红艳绝,仿佛就是流动的血,而那光亮夺目,又似乎是燃烧的火。这样的光彩之下,便连原本夺目的黄金也变得哑然,很自然的成了陪衬,竟半点不与宝石争辉,仿佛黄金的叶,宝石的花,长来便是绝配。
沉醉一时感慨于这样难得的珍宝,竟微微怔住,直到怀陌提醒她,“这个给你,你别气,当我为昨日的错误赔罪。”
怀陌能这么低声对她说好话已经难得,也亏了她病了一场,将他对她满心的爱和宠全惹了出来,只是这话在沉醉听来却已经完全变了味。
沉醉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怀陌,眼神里全是受伤,她痛极,“你真的……你竟然真的和沉鱼……”
这个东西,原来就是他背叛她的赔罪?
沉醉心头大痛,抓起那金簪,便狠狠往外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