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老四刚开口说了个:“没……”
侍从身后便探出一个脑袋,少年模样,言之凿凿:“我闻到了阿蓁的味道,他们一定在这里!”
王老四心想这小屁孩是狗鼻子不成,这都能闻到……正琢磨着,他便从门口的缝隙钻了进去,站在院里扯开喉咙大喊:“阿蓁,阿裕,你们在么?”
很快,谢蓁和李裕从屋里走出来,皆是满脸不可思议。
从没想过会有人找到这里来,而且这人还是高洵,他是怎么找来的?谢蓁感动得热泪盈眶,率先扑上去跟他汇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只有你一个人么,我阿爹阿娘呢?他们在哪?”
高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细绢,替她擦擦眼角的泪花,“我是跟爹娘一起来的,他们就在附近,我们在这个山头找了一早上,总算找着你们了……你别哭,伯父伯母都很好,就是很担心你。这下好了,你们快跟我一起回去吧。”
谢蓁点头不迭,吸了吸鼻子很快稳住情绪,转身把李裕也拉了过来,对高洵道:“小玉哥哥受伤了,我们回去要赶快给他找大夫。”
高洵没有马虎,忙让一个侍从先回普宁寺请大夫,免得耽误时间。
等一切交代完毕后,他才发现两人身上都穿着粗布麻衣,尤其谢蓁头上梳着麻花辫,乍一看还真像农村里的小姑娘。只是模样生得太漂亮,天生富贵人家的气质怎么都掩不住。
高洵上下看一眼他俩的打扮,忍不住弯起英俊的眉眼,“你们怎么这身衣服?”
谢蓁张开双手,无奈地扁扁嘴:“我们的衣服都被草割破了,这是杨姨借给我们的……”
王扬氏的女儿比她小一岁,衣服穿在她身上小了一圈,露出一圈粉白细腻的手腕,阳光下一照,白得跟羊脂玉一样。就是皓腕被粗布划了好几道红痕,她皮肤娇嫩,穿不得这样粗糙的衣服。然而昨儿穿了一晚上,居然一句怨言都没有。
高洵明明想看她的手,但是又只能强忍住不看,他红着脸道:“马车就在村口,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刚要走,谢蓁却说了声等等。
她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只摸到一块碧玉小鱼,也不知道值不值钱。只好问高洵:“你身上带钱了吗?”
高洵一心顾着找他们,哪里有带钱?他不忍心让谢蓁失望,便把每个侍卫身上都搜刮了一遍,勉强凑足七八两银子和好几十枚铜板,自个儿又往身上胡乱摸一通,摸出来一块翡翠人参佩和一小颗珍珠,全部递到谢蓁手上,“只有这些值钱的东西了,你要拿去做什么?”
谢蓁觉得这些应该够了,感激地咧嘴一笑,“一会儿再告诉你!”
她扭身跑到屋檐下,堂屋门口站着王杨氏和她的一双儿女,谢蓁把满满一捧金银珠宝举到她跟前,笑容明媚得像个小太阳:“杨姨,这些都送给你,谢谢你给小玉哥哥治病,还谢谢你让我们吃饭睡觉!”
王杨氏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珠宝,哪里敢收,惶恐不安地推辞,“不不,只是举手之劳……”
却不知他们救的是怎样尊贵的人儿,得到这些回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不肯收,谢蓁是个鬼灵精,当即就把这些东西塞到王杨氏的女儿手里。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远了。
小姑娘站在院子里笑弯了眼睛,与昨日颓丧的模样判若两人,春日暖融融的阳光打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得不得了。
王杨氏刚要带着俩孩子道谢,他们却已经坐上马车走远了。
“真是遇着贵人了……”王杨氏激动地感慨。
*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谢蓁的心一下子平定下来。
昨日惊心动魄的恐惧仿佛还在眼前,她至今都能想起来那个黑衣人死时大睁的双眼,以及一声接一声的狼嚎……没想到居然逃出来了,她自己都觉得捡了个大便宜。
患难之后,谢蓁和李裕两个小家伙的感情似乎一下子亲近了很多。
他们俩自己没察觉,但是旁观者高洵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坐在一块,李裕虽然没多热情,但也没像往常一样皱紧眉头,对她不理不睬了,甚至还会搭理她几句话。高洵吃惊地来来回回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关系一下子变好了?
谢蓁完全没注意他的眼神,细心地关心起李裕的伤势,“小玉哥哥,你的伤还疼不疼?”
李裕摇摇头,“不疼了。”
谢蓁想起昨天的情况,嘴巴一瘪:“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高洵听到这句话一骇,睁圆了眼睛:“流血?为什么流血?”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他们为何会到这里来,昨日又经历了什么,究竟被谁劫走了?他只知道普宁寺大雄宝殿失火后,火刚扑灭,后院住房便传来丫鬟的惊呼,说是他们两个被歹人劫走了。
谢家和李家夫妻听罢差点没昏过去,当即出动所有的下人到山里寻找,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夜。
一直到今天早上人还没找到,他千方百计地央求父母,高二爷才同意把他带出来,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谢蓁便把昨天的遭遇跟他说了一遍,他听着都觉得害怕,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挨过来的。
高洵对她既心疼又钦佩:“你居然背着阿裕……”
李裕看他一眼,抿唇没说话。
他又问:“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们?”
谢蓁如何得知,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好凶,又有一个人帮了我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明明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