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骑兵骁勇善战,对付这空城,恐怕两三百也足够了,从他听到外头的骚动,到这小兵身死,也不过数息功夫,外头已经渐渐安静下来,苏北秦的心也沉到了底。
突厥兵喊了几句蛮语,片刻后,一个高大的突厥人从他身边走过,大咧咧进了营帐,他阴沉的目光扫过苏北秦和白子暇,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道:“哪位是苏北秦先生?”
营帐里一片寂静,白子暇动了动,突厥人鹰隼一般的目光立即落到他身上,“是你?”
他问得颇为怀疑,白子暇现下的脸色可不好看,目光虚浮不定,看起来倒并不像是王子说的那样。
“是我。”不待白子暇说话,苏北秦向前站了一步,“我就是苏北秦,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突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北秦,忽然笑了起来,“中原果然人杰地灵,王子对苏先生仰慕已久,特遣我等前来,请苏先生回去一叙。”
苏北秦唇边带上一丝冷笑,“哦,你们倒是多礼。”
他迈步向前走去,经过那两个突厥人身边时,步伐毫无犹豫,为首的那个使了个眼色,让门口那骑兵让开了道路,苏北秦走到营帐外,他脚边正倒卧着一具尸体,他蹲下身,将尸体翻过身来,露出一张沾满了泥土和血污的脸。
他冷声问后头的突厥人,“这就是你们王子的仰慕?”
突厥人怪笑了两声,“不这样也没法见到先生,还望先生海涵。”
苏北秦用袖子将尸体脸上的脏污擦净,盯着这张年轻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身后传来突厥人不耐烦的催促声,他才站了起来,平静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你们王子会上一会。”
当夜,武惟扬分兵四处,最后合击大破朝廷军,然而山谷间营地被数百突厥骑兵冲溃,军师苏北秦和幕僚白子暇下落不明。
武惟扬站在营帐前,盯着布帘上一蓬已经凝固成褐色的血迹,一边秦汉抱着兜鍪,小心翼翼地道:“帐中只有张全尔的尸体,想来军师当是无碍。”
武惟扬过了许久才慢慢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冷得令秦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张全尔?”
秦汉支支吾吾地道:“是咱们无人寨里出来的。”他静默片刻,“今年也才刚满十八。”
武惟扬挥了挥手,“好好埋了这些兄弟。”他垂下眼,神情既疲惫又冷肃,“你带人和百川他们统计一下损失,让周将军好好休息。”
秦汉没敢问军师该怎么办,他挠了挠脑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武惟扬盯着布帘,他心底里的岩浆几乎要喷涌而出,面上却冷静得令人心惊,“阿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