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渐松,不觉已经肌肤相亲。
他的唇经过了她的脸,滑过她的柔脖,落到了她的肩上。
当吻到那片洁白无瑕的肌肤时,他的脑子忽然轰地炸开,彷如惊醒般,他动作迅猛地将身下那早已满脸酡红的人推开。
她惊愕地看见他本来已经心醉神迷,却忽然对自己如看见鬼魅般惊恐,还连忙坐得远远的,不知何解。看他满脸懊恼惊慌,她更是感到羞耻。
可是,她还是尝试着朝他伸出了手:“逍哥哥?!”
梁逍却如听到催命符一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同时一把扯过她的衣衫为她披在身上。他手足无措地对她说:“蓉儿,逍哥哥混蛋,几乎害了你!”
“不,逍哥哥,我......”她满眼泪花,想说她本来很愿意,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梁逍却像躲瘟疫一样躲开她,敏捷地穿好衣服,刚才迷醉的神情早已消失殆尽,坚毅俊美的脸上冷静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无奈地,她只好将自己衣衫整理好。他这才轻声唤了一句小麟,小麟立即推门进来。
她羞得满脸通红,感情刚才他们在屋子里的动静,小麟都在外面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小麟只是目不斜视地听梁逍吩咐将她送回房去。
她自然不愿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就没了这个机会。可当看到梁逍毫无商量余地地转过身去,又看到小麟已经立在门口等着,她只得跺一跺脚,转身便拉开房门恨恨跨了出去。
将近到了时,只听小麟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应小姐,何必作无谓的努力?”
应韵蓉愕然地看着他,可小麟却恭敬地朝她鞠了一鞠,便转身离去了。
她咬了咬唇,转身便猛地拉开院门。门内一直候着的丫头星儿迎了上去。
看见房门拉上,梁逍方才长吁一口气,幸而往日为苏清雨换药时,曾无意中见过她的肩头上有朵木槿花状的淡红色胎记,否则险些铸成大错!
想起当日她说的,自己还是不够冷静,不然真的误了大事。
重新躺上那宽阔的梨花木大*,习惯地用手摸了摸旁边的枕,沉沉地合上墨眸。
那是她枕过的,他一直就放在旁边。
------闵国-----
春寒料峭,但闵国上下却一片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只因他们的天子永昌帝在继位四年后,终于肯点头迎娶他的皇后了。
此时又正是刚过了正月十五,过大年的气氛依然浓厚,喜气的笑容还依然挂在人们脸上,更是显得闵国上下一片欢腾气象。
这天清晨,闵国都城的城门刚开,便有不少商贾带着各色货物进城。最近因为听到闵国天子将近大婚,因此各国来往通商的商人也特别多,都希望趁这个机会讨个彩头,更赚上一笔。
一行马队也浩浩荡荡地进了城,马铃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在这都城的清晨汇成一首动听的歌。
马队的货物很多,各色小玩意和布匹、香料从马背上驮着的箱子中隐隐漏了边角,让人知道这马队贩的其实也是郝国最常见的手工制品和纺织品。
不过这些在闵国倒是少见。因为闵国是一个以农业、铁器为主的国家,若要好的手工业制品,多少都要从旁边国家输入,更比不得以此为主要经济来源的郝国。所以,这马队在街上一露面,倒是引得不少驻足的目光。
行至中心街道,领头人便将马队带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小二见大队伍来了,自然满心欢喜,招呼得也特别殷勤。领队人便要小二找人将马带去马厩,然后便将货物搬到附近可出租的库房里存放,再各自去休息。
小二忙了好一阵子,这才将马匹拉完。一回头便又听到那些人吩咐各自打洗脚水上房。
他连忙应着,气喘吁吁地跑去搬水桶。
刚搬了一桶上去,敲门推开那领队人的房间,却发现一个娇俏女子嘟着嘴一脸怒意地坐在房中央。一个清隽男子见他来了,便淡淡地让他将桶放在门边。
小二每日里与之打交道的客人都不少,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多嘴。默默地便将水桶放在房门边上,做了个揖便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只听女子娇声说道:“我只问你,你当真要去找她?!”
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想应该是被那女子闹怕了。
那女子气恼地一拍桌子,道:“好!你要找就去!只是,从来都是有我无她!”
小二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那男子说话,心想不过也就是夫妻为了个把小妾争风吃醋的事。但这男人看似儒雅,却着实没有能耐,竟被夫人将小妾赶了出去。
心里偷笑一回,听到那边房间在催,连声应着,忙又去搬水桶了。
忙了半天,却在客堂边看见那两个闹别扭的男女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并肩出去了。可见小夫妻还是容易和好的。只是苦了那被赶出去的小妾。
小二暗地里摇了摇头,却看见门口又来了一队人马。他心里暗喜,感情今日老天眷顾,居然一个时辰内便来了这么多人。
这队人马大约十来人,个个劲装打扮,翻身下马时,身手敏捷,让人看得瞠目结舌。
为首一个青年身材修长,虽然在满队人中最年轻,可精致的眉眼间那冷冽的气息却不怒自威,让一切都顿显卑微了起来。
小二看着这神仙般的人物朝自己走来,竟有点看得呆了。直到一个身穿白衣的清秀少年在后面喊他,才回过神来。
他忙将这队人迎了进来。但因为方才那马队已经占了最好的房间,他只得实言告知。
没想到那青年倒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身后的清秀少年便让小二去吩咐安排房间。
小二暗捏了一把汗,飞似的跑上二楼准备。不知道为何,虽然这青年的眼睛从没有在小二身上逗留,可他散发的气息竟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可是不管如何,一天内竟能迎了这样两批客人,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在不停的迎来送往中,小二觉得这一天过得特别快。
黄昏时分,那对闹别扭的夫妻回来了,还将同行的人都叫了下来用餐。他们满满地坐了两桌。
小二这才发现,原来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左脚有点跛的男子,相貌俊美宛若天人,却由始至终没怎么说过话。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谈笑,那男子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小二心想,这莫不是个哑巴吧?
这样想着,他不禁多看了那男子两眼,可越看却越觉得,反而在这个马队中,最显得尊贵优雅的,竟是这个沉默的男子。
他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是忙疯了。听到掌柜的叫,他连忙继续干活去了。
那对夫妻显然已经和好,不停地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小二只听到他们在说着今日找到的买家,显然那批货很快就能脱手了。
正在帮他们上着菜,却忽然回头看见那个让人有点畏惧的青年也下楼来了。身后依然是那个清秀少年,正喊着小二摆桌子要用餐。
青年也不说话,直接就找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刚巧就正对着前头的两桌人。
小二为他们点了菜,急急忙忙地到后头厨房传菜去了。
看见客堂中没有其他人,青年笑了笑,缓缓朝那边举了举杯,说:“能在此得见陵王,想来是楚瑜之幸啊!”
男子慵懒笑着,同样懒懒地举了一下杯子,仿佛连手抬高了都觉得累:“梁逍倒是想见四皇子,想了很久了。”
二人各自饮尽了杯中酒,四周却早已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
楚瑜笑了笑,道:“本皇子奉我皇之命,到此祝贺永昌帝大婚之喜。不知道王爷是否也是同样来意?!”
梁逍挑了一下眉头,似乎连表情都懒得奉送一个。他毫不意外地笑道:“此刻俞国大军正在贵国边疆集结,皇子还有闲情逸致道贺,看来听寒子的计谋的确让人佩服。”
后面站着的叙遥不禁脸上有些变色,却被楚瑜暗示他不要乱动。
楚瑜不怒反笑道:“宣王爷明知道王爷不在楚瑜此处,却大张旗鼓地来为王爷报仇。我看,实则也是为王爷争取时间罢了。足见王爷手足情深啊!”
虽然梁逸集结百万大军在郝国边境,可每日间却也只是操练士兵、换换阵式,楚瑜早已知道他此举无非是要拖住郝国视线,好让这个正主儿能够从俞国天子眼皮子底下脱身出来。
不过,俞国天子也不是昏君,这两个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事,虽然他可能还未全部得知,但是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收不到的。这样随着他们,足见天子心里自有打算。
再说,俞国太子早在那次御花园中被梁逍一刀抹了,按理说,这样的行径就罪可论诛了。可是到头来呢?那皇帝明着是押了他,但转过身去却只跑了个严公公出来说梁逍失踪,此事就撂下不管了。
这其中,肯定还有内情。
楚瑜盯着梁逍在那边,懒懒的样子几乎一动都没有动过,可是他却知道,此人在计谋上并不比自己差多少,甚至可以说,他比起梁逸而言,更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看楚瑜虽然不动声色,可梁逍早料到了他会猜到。但他只是淡然笑了,干脆直接承认道:“明人不做暗事,四皇子知道就好。不过,我看皇子道贺也是假的,抢亲倒是真的。这我没说错吧?!”
楚瑜听了,脸上更是冷冽,眼中寒光四射,身上的气息更是危险。
梁逍见他这样,却依然不动声色地道:“四皇子从来都是算无遗策,却没有想到永昌帝早已虎视眈眈。这算不算是,害人终害己呢?!”
楚瑜腾地站起来,怒声轻喝道:“梁逍,莫说一个你,就算他是天子,也不可能从我手中抢人!我倒要看看,我楚瑜要的人,有谁能带走!”
他这一站起来,两边的人顿时都抽出腰间的剑。几十把雪亮的剑照得整个客堂中一片杀气。
只是这时,却有两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看都天黑了。”“这么早回去做什么?然哥哥不是说我今天可以出来的吗?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过,我都快闷死了。”这轻柔的声音一响起,顿时让好几个人手中的剑都几乎握不住了。
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满脸愁容地追在另一个身穿淡蓝长裙的少女身后,叹了口气,看到少女跨入了客堂大门,只得跟着进了来。
似是没有看见客堂中的紧张气氛,少女看见临窗下有一张空桌子,便直接从堂中走过去,坐在了桌子旁。
丫鬟奔了过去,看看少女,劝道:“姑娘,我们真的不回去?!”
少女看了丫鬟一眼,似水明眸滴溜溜地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看向窗外的天色,故意拖长了声音:“唔......不——回——去——!!!”
看着丫鬟沮丧的脸色,她便捂着那张艳丽似桃的粉唇得意地轻笑了起来。
这一笑,顿时让本来不算华丽的客栈满室生辉。她虽然满身气质清冷似玉,但那弯起的眉眼却轻柔妩媚,让人看了只觉得世间所有都顿时失色。
也许是看到丫鬟的样子,她有点不忍心,便用那白希如玉的小手拍了拍丫鬟红红的脸颊,轻笑道:“我听说这听然阁的小笼包格外出色,所以想趁着今日来试一试。我答应你,等试过了,我便与你回去,可好?!”
丫鬟听了,忙惊喜问道:“姑娘可是说真的?”那模样虽不够少女那般的倾国倾城,倒也是清秀可人。
少女横了她一眼,那眼风中虽是嗔怪,却也带着点纵容。她故意板着脸说:“哦,我的话你倒不信了?等回去我要告诉然哥哥,让他叫老黄罚你!”
丫鬟听了,连忙摇着少女的衣袖说:“好姑娘,别说别说。我知道这听然阁最出名的菜,等会儿点了来让你尝,可好?!”
少女扑哧笑了出来,用那玉雕一般的手指点点少女的额头,说:“就你这丫头多古怪!”
其实丫鬟也早知道她不过就是说说,根本没往心里去,不过就是装个样子来惹她一笑。如今见她笑了,丫鬟这才拍手笑道:“好了好了,姑娘笑了,这下皇......少爷可不会罚我了。”
少女笑着摇摇头,专心低头看放在桌面的菜单,没有再说其他。
这主仆二人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一干人。更没有留意那本来剑拔弩张的两个男子早已惊呆了的神情。
这时,那主仆二人也消停了。丫鬟站在少女身后,专心地研究着街上的小贩。
少女低头看了会儿菜单,忽然觉得有点太过安静了,不禁好奇地抬头张望。
只见对面三张桌子前都有人,可不知为何,整个听然阁就是静得出奇。
她有点诧异,转眼看去,却看见两个异常出色的男子正默然看着自己。一个男子俊美无俦,一双墨眸中不知为何竟满是不明的神色。另一个男子飘逸出尘,但那双独特的琥珀色眸子中隐隐跳动着危险的火光。
她被这两个男子的神情吓了一跳,更被自己看见他们时忽然涌起的一种无法言明的苦涩吓了一跳。
她急急忙忙地低下了头,心里有点后悔,今日不该贪玩,可是如今要她这样空手而回,她却又有点不甘心。
她打定了主意,还是赶快吃了饭便回去好了,也免得然哥哥担心。他可是少见自己一会儿都会着急地找的,今日好不容易央求他答应自己出来一趟,可不要让他生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依然是满堂沉默,但堂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消失了。
忽然,那对小夫妻中的妻子唤了一声“相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可是,她身旁的清隽男子却神情有点呆滞,没有作声。
但旁边一个星目少年却急忙说:“夫人,你怎么了?!”
女子用手按着额头,满脸痛苦地说:“我忽然觉得头晕。”
“既然这样,我们先上去吧!”同桌一个不怒自威的男子在旁接上道。
清隽男子这才回过神来,但他显然很心疼他夫人的身体,连忙招呼了周围人,于是,满满两桌子的人便呼啦啦地都上去了。
那个琥珀色眸子的青年见此,忽然也招呼了一声,于是他那一桌子的人也都顿时走了。
这些都没有打扰到那清冷少女,她还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菜单,而她身后的丫鬟也依然在对着窗外东张西望。
小二回到客堂,却惊讶地看见满堂的人忽然都消失了,只剩了一个丫鬟陪着一个倾城少女坐在临窗下。听到丫鬟唤他,他顾不得满心诧异,连忙上前招呼点菜。
三楼的客房中。
透过一道细细的纱窗,梁逍死死地盯着客堂中正品尝小笼包的少女,脸上的黑沉浓郁得好比欲要下雨的天。那边,香儿正与宸惊风一道,劝着烦躁不安的宁焕之,几次三番地拉住他,不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