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灯火辉煌,重庆街道上人流络绎不绝,远离郊区的一所三层楼别墅内,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汉,光头上纹了一头火红的莲花,绚烂诡异,正恭恭敬敬对慵懒的伏在沙发上的竹叶青,道:
“,姐,曹蒹葭,走了!”不难听出这身高一米九大汉蒙冲口中的一丝惋惜。
竹叶青手中葫芦状的酒壶顿了一顿,接着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似乎想要发泄一些什么,幽幽开口道“可惜了啊,一个男人都会害怕,连女人都要嫉妒的人,没了,他妈的怎么就没了啊!”身旁的蒙冲早已一脸惊愕,却不知如何接下话头,他印象中的姐沉稳淡定,何尝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大爆三字经,而且还是一个同她一样出类拔萃到足够让男人望而却步的女人。要是让那些与竹叶青针锋相对过的江湖大佬们瞧见了,还不得下巴掉到地上去了。
这还是竹叶青吗?还是上海公认的第一号毒寡妇吗?
“姐,估计曹家得人会找麻烦,要不要帮帮浮生那子?”一向对二狗很有好感的蒙冲当起了客。
“怎么帮?我估计他现在也不好受吧,如果这次他自己爬不起来了,就当我瞎了眼看走眼了一次。”从起初惊愕中恢复过来的竹叶青黄甫微羽云淡风轻道
“还真不好,那子对别人怎么阴谋诡计,可对至亲,朋友那是没得的”蒙冲笑的一脸灿烂,像极了头上那绽放的火莲花。
“有些男人的成长,必须要用身边的女人的死亡作为代价”。竹叶青抬头瞟了这个她身边的头号猛将一眼,意味深长道
听完这话的蒙冲沉默不语,仿佛在想这样的代价换来一个男人的成长究竟值不值的,还是根本就没有值不值得,只有你愿不愿意。
遣退了蒙冲的竹叶青披起一件由老凤凰裁缝手工制作的蚕丝睡袍,缓缓移到那落地窗前,目光望向南方,喃喃道:
“我以蒹葭的爱和希望请求你,千万不要放弃你的爱和希望。”
南京医院蒹葭难产的手术台旁,二狗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地上,背靠着手术台的护杆,燃一根他平常舍不得抽的苏烟,他认为在媳妇面前抽好一的烟,可以让对烟味过敏的媳妇闻得少一,“媳妇啊,还记得你其实有洁癖,可我却总喜欢拿刚抽了烟的破嘴去亲你,可你却从没有反感过,不是好了要一起看着这两个娃长大吗?你怎么就食言了呢?”陈二狗声音异常的沙哑,哽咽道,“我陈二狗就是一土生土长,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爷爷给取了个咬文嚼字的名字,陈浮生!记得在张家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从一辆军用吉普车上下来,头戴一鸭舌帽,一副墨镜,手里捧着一个据可以把人的灵魂给照进去的相机,整的跟个特务一样,但俺知道,这辈子就是迈开脚步撒了欢的跑,也追不上你。刚开始总是不敢太靠近你,怕你这辈子能给我的只是你的一个背影。后来,是你把我领出大山的,才知道上海市的市长,比俺张家寨的村长大了不仅仅一级,媳妇啊,当你在南京的燕子矶山,对着山下喊道,你要陪陈二狗看一辈子的星空灿烂和江山如画的时候,我真的醉了,别人为酒醉,我为蒹葭醉!媳妇,我知道为了嫁给我,你承受很多,你一直走进我的生命里,当我试着去为你准备一生一世的时候,你怎么就洒下我不管了呢?”在病房外苦苦压抑太久的二狗此刻终于爆发,脸上挂满了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这无疑不是对此时的陈二狗最大的安慰!“媳妇,你知道我就是个人物,其实不求爬的多高,我只求养得起你,一天三餐三顿,顿顿有肉,这就够了,只求存钱给富贵在城里娶个水灵灵的媳妇,陪着他天天睡炕头,我就知足了。”陈二狗起身望着这静静躺在床上的容颜,颤颤抖抖的抬起附满老茧的手,抚上那已有些冰凉的面容,低下头以他的脸蹭着自家媳妇的脸,像个孩子般恳求道:“蒹葭,眼睛睁开好不好,看看我好不好,看看两个娃好不好?乖,别玩了,睡得太久心会胖的。”病床上那倾城的容颜,还是那般含蓄,嘴角带一弧度的微笑,却毫无生气。
病房外,最早看完女儿最后一眼从手术台出来的傅颖,望着那坐在走廊边上一直不声不响抽闷烟的曹老爷子,问道:“爸,蒹葭那封信得背面写了什么?”
曹老爷子望着这个嫁进曹家几十年,却无比强势的儿媳妇,叹了口气道:“上面写的是蒹葭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骄傲的两件事。”
“爸,是什么啊?”走廊上其他的曹家众人闻言,纷纷将头转向曹老爷子,目光落在其身上。
“二狗,我这辈子活了二十八年,有两件最骄傲的事情,一件事是帮你生了对龙凤胎,两个娃,咱老陈家的种啊!第二件就是我能进老陈家的祖坟啦,我是你二狗的媳妇,咱妈在下面肯定寂寞了吧,放心吧,二狗,到了下面之后,我会照顾好咱妈的!”曹老爷子一字不差的将他在信上看到的念了出来,蒹葭的母亲傅敏不禁又潸然泪下,不知道是心疼女儿,还是在恨那个因为女儿在死之前也念念不忘在她看来就算努力一百年也配不上她女儿的陈浮生!哪怕二狗现在俨然是整个江苏南京的地下皇帝,也不够!不配!
手术台里的陈浮生还是保持着以自己的脸贴着自家媳妇的脸的姿势,喃喃道:“媳妇啊,你跟我你最骄傲的两件事是帮咱老陈家生了两个娃和能进老陈家的祖坟,
其实我这辈子也有最骄傲的事,就是,这辈子,祖坟冒青烟了,拱到了你这颗水灵灵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