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其深一天没有去律师行,当顾延庭走进去的时候,傅其深正在厨房处理文件。
他总是这么冷静,无论是天要塌下来了还是如何,永远都是在工作状态。
但是顾延庭却发现,他半个烟灰缸里面都是烟蒂。
他曾经是因为思凉戒烟过,担心二手烟会呛到孩子,但是现在却是抽起来愈发的肆无忌惮。
“你还要不要命了?”顾延庭上前,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顾延庭是被傅其深叫来的。
傅其深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了顾延庭。
“阿庭,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力所能及。”在一帮发小当中,顾延庭算得上是最冷静的一个,傅其深很信任他。
“让顾同结婚。”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傅其深显得很平静。
因为在名门之间,婚姻原本就是一件工具而已。谈不上什么自主不自主。
现在顾家是顾延庭当家,长兄如父,只要顾延庭开口让顾同结婚,就算是女方跟他毫不相识,他也必须结婚。这种事情傅其深见得多了,他跟林菀何尝又不是?所以极为平静。
顾延庭闻言,也很冷静地开口:“用联姻的名义?”
傅其深轻颔首:“我从来没有求过你。”
顾延庭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为了小思凉求我,阿深你变了不少。你是担心顾同继续留在思凉身边吧?”
傅其深的眸色略微沉了沉,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忌惮顾同的,因为顾同对于思凉来说太过于与众不同了。
“顾家欠顾同的其实已经太多了,但是原本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就算你不开口,我妈也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婚事,对方是顾氏生意上伙伴的千金,也不算亏待他了。”
傅其深颔首,没有接口。
顾延庭却是深深看了一眼傅其深,脸色有些担忧:“听说思凉自杀了?”
他也是听顾同说的,这几天顾母中风顾同每天都会回顾宅去。
傅其深略微咬了咬牙,神色有些黯然:“这是我的错。”
“但是你对思凉却总是没有道歉的意思。”顾同开口,补了一刀,让傅其深的脸色变了变,“阿深,你到底在想什么?思凉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大家都很疼她,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把一个女孩逼到了自杀的地步?”
顾延庭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周后你和林菀举行婚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延庭作为朋友都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
傅其深看向顾延庭,眼神略微眯了一下:“思凉是熊猫血,自杀的时候大出血是林菀救了她。林菀的要求是提前婚礼,不许悔婚。”
顾延庭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忽然苦笑了:“呵,该说什么好呢……”
在顾延庭看来,傅其深是身在局中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他的确是认错了也想要弥补,但是却总是把思凉一次又一次地逼到了绝境当中。
“听说思凉从医院逃走了,我以为你会拼了命地去找她。”顾延庭继续。
傅其深却是把玩了一下衣袖上精致的袖口,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她需要冷静。”
这一次傅其深自己也保持了冷静,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去找思凉的话,两人之间无非就是无休止地争执。
她可以为了孩子连命都不要了,她都拿命作要挟,他不敢轻举妄动。
“先分开一段时间,让她考虑清楚。”傅其深又点燃了一根烟,火机关上的声音很清脆,一时间,云雾缭绕,他开始熟练地吞云吐雾。
顾延庭也有些烦躁地拿过一根烟点燃,他已经许久没有抽烟了,但是最近却是烦得很。
一面是弟弟,一面是发小,他也很
为难。
“阿深,这些年思凉对你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就算她现在已经恨透了你,作为朋友,旁观者,还是劝一句,好好待她。”
傅其深原本拿着烟的手恍惚了,烟头烫在了他的食指上,他立刻甩开。
傅其深蹙紧了眉心,紧抿着薄唇,没有再说一句话。
傅家老宅。
苏玉芬听说傅其深提前了婚礼,激动地不得了,已经开始张罗请柬的事情了。
林菀这段时间也一直住在傅家老宅,帮忙着苏玉芬开始写请柬。
林菀的钢笔字写得很好看,所以请柬基本上都是她在写。
“温思凉这段时间死哪儿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苏玉芬吃了一颗葡萄,漫不经心地开口问林菀。
林菀也不能多说,她是绝对不会告诉苏玉芬温思凉自杀,她威胁傅其深提前婚礼的事情的。
在苏玉芬的眼里,林菀永远都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好儿媳妇。
“估计是对其深死心了吧,反正马上就要婚礼了,不用管她了。”林菀随口道,心底却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听人说温思凉从医院里跑走了,而温思凉在A市也就跟顾同和那个白家的准儿媳妇黎晚交好,那么她不是去找了顾同就是去找了黎晚……
林菀何其聪明,一下子会心笑了一下。
“妈,待会让司机去给其深的发小家里送请柬去吧,比如,顾家,白家什么的。”林菀已经改口叫苏玉芬叫妈了。
苏玉芬也没想到那么多,闻言便高兴地颔首:“好啊,他们这群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没结婚的也就白家那小子和其深了。赶紧给白家送请柬去,多送几张,也催着白家那小子赶紧结婚哈哈。”
苏玉芬被喜庆冲昏了头脑,什么都听林菀的了。
林菀闻言,嘴角暗自扯了扯。
是啊,多送几张,也送一张给温思凉。
白家。傍晚。
傍晚十分顾同来到了白家,他手里拿着一个外科用的急救医药箱来给思凉手腕上的伤口换药。
临近饭点,黎晚做好了一桌的饭菜,思凉饿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但是顾同还在给她换药。
“想吃饭?”顾同一边用棉签擦拭着伤口一边抬头问了一句思凉。
思凉颔首,她现在要多吃饭,毕竟肚子里的小不点还要长大。她不能够自私。
“恩。”她用力点了一下头。
顾同包扎好了最后一道工序,忽然走到了饭桌前拿过了一个碗走到了思凉的面前,用勺子舀了一勺饭送到了思凉的面前:“张嘴。”
“我自己可以吃。”思凉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同,她不是还有一只手可以用的吗?
顾同却是蹙眉执拗:“一只手不方便,你不是饿了吗?想饿坏肚子里的孩子?”
这句话很奏效,思凉闻言立马张开了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白子阳见状,忽然立马开口对着还在厨房忙活最后一道菜的黎晚叫唤:“喂,同样是一只手不能够扶着碗吃饭,我的待遇怎么就这么差?黎晚,过来!”
黎晚在听到白子阳叫她“黎晚”这两个字的时候,略微震惊了一下,因为白子阳很少这么正正经经地叫她的名字。
她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走到了餐桌前,但是下一秒,白子阳却是开口:“喂我吃饭。”
黎晚愣了愣,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地看向了顾同和思凉,伸手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你平时不都是自己吃的吗……”
她起初在白子阳还没出院的时候她也喂过他一段时间吃饭,但是后来白子阳嫌弃她,所以不让她碰他了,甚至于觉得在他吃饭时间她在他面前都让她觉得倒胃口。
“你吃错什么药了?”白子阳先是惊了一下,看来昨天的教训还不够,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没吃药。”黎晚兀自喃喃,“我喂你。”
说完,林菀解下了围裙走到了白子阳面前开始喂他吃饭,白子阳一脸满足地看向思凉:“小思凉,你看你白叔待遇如何?是不是跟你差不多?”
思凉却没有给白子阳好脸色看,一语就戳穿了他:“你的手臂都快两个月了,早就好透了吧?还要晚晚姐每天起早贪黑地照顾,脸皮怎么这么厚。”
思凉从小就跟白子阳熟稔,所以说起话来开着玩笑白子阳也不会生气。
白子阳闻言立马急红了脸:“伤经动骨一百天你知不知道?!”
“我看你分明是诚心找晚晚姐的茬。”思凉没好气的开口。
黎晚看着白子阳和思凉剑拔弩张的样子,虽然他们说的内容挺不讨喜的,但是她还是由衷的开心。
毕竟思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真至于还跟白子阳做了鬼脸。
黎晚含笑,默默地喂饭给只有一条手臂的某人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忽然走了进来。
“少爷,这是傅家送过来的请柬,请您和黎小姐五天后去海港酒店参加傅先生和林小姐的婚礼。”管家将请柬递到了黎晚的手中,当看到思凉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哦,他们还送来了温小姐的请柬。”
思凉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嘴角忽然蔓延出了一丝苦笑。
傅家人,算的可真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