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检查一下,现在方便吗?”薛旭问得文质彬彬。
“谢谢。”伊兰只好费力地往下爬。
薛旭例行问了几句酸不酸疼不疼,还拿起伊兰的手揉捏了几下,甚至蹲下身轻拍伊兰的小腿。
伊兰低头瞧着他,工作的时候一副认真敬业的模样,就真心有了几分过意不去。昨天是她一时迷糊,往他身上招呼的地方尽是人体容易吃疼的部位。
医患关系紧张不好,不能让医师受冤屈啊。伊兰干站着无所事事,看着薛旭屈膝蹲在她身前,思维发散,无端就想到了这些说法,扑哧自己就笑开了。
薛旭抬头,目光不解,还带着审视,大概在判断她想捣什么鬼。伊兰摆上最真诚的笑容,说道:“薛医师,昨天真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咱们和解吧。”
薛旭仰头专注地盯着她看了几秒,方笑道:“昨天你已经道歉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后面这句是客气话,说完他自己有些小郁闷,他左思右想,觉着自己还真没有特别错的地方。
“我打人不对,谢谢你没还手。”伊兰真心实意地说道,回想起来,薛旭真不容易,自始至终都保护着她的左手,那当口被她猛击腰肋,他两手都搭在她受伤的左手上,愣是一点力都没有抓上来。
薛旭怪异地看她一眼,心里越发郁闷,听话辨音,她确实很诚恳,但品着不对味,为他不还手就要特地道谢,合着原本把他想成什么人了?打病人。还打一个刚受伤的女病人,他看着是这样的人吗?
他没接口,直起身说道:“走两步我看看。”
伊兰就乖巧地在薛旭面前晃了一圈,相当配合,与昨天剑拔弩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薛旭很是无语,他和伊兰之前完全没有打过交道,就这次全团演练才搭在一起合作。这段日子也算混了个脸熟。平日里觉得她办事挺牢靠,待人也友善,很中规中矩一个人。自昨晚开始就错了眼。
他听着她受伤的经过就万分想不通,怎么有人会这样无知兼无礼呢?
半夜去摸别人还被人家踩一脚,有事先轻轻叫一声不行吗?做医师也是有职业强迫症的,他就最见不得病人因为一些特别可笑的原因把自己弄伤。无端给他们添麻烦。
这个姑娘痛点也低,给她关节复位哼叽个不停。生性还野蛮。二话不说就直接开打。手法特刁钻,哪里最疼打哪里。言辞还狡辩,愣是把他这个受害者说成了不通情理乱发脾气的恶人。做人还圆滑,抢在他前面就大大方方地道歉。衬得他小气爱计较。
薛旭有自己的职业素养,私人的情感在工作时尽量不带入,再说昨晚都和解了。至少面上如此,以后合作的机会也未必多。所以今天他面色如常来给伊兰检查。
他现在看着伊兰主动放低姿态,说的话虽然没有昨天中听,但更有诚意,他脑中无端一闪念,这姑娘凭着这点团龄混到和他们一样,确有过人之处,说得好听点,能及时认错,会自我批评自我反省,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舍得下脸面,不太拘泥于骄傲尊严这类说法。
伊兰笑意盈盈地来回走了几步,不知道薛旭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看清了她厚脸皮的特质。
薛旭收回目光,说道:“这是正常现象,今天腿部会有些疼,明天应该就不会了。你的手也没有问题,不要动手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