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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莹一直在跟徐民成说话,但徐民成一直没回复她。
回到酒店,沈莹总算是忍不住了。
她坐到徐民成身边,有些委屈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沈莹问:“你为啥不理我了啊?”
徐民成说:“以后别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的声音有点儿哑,就像是刚刚发过脾气一样。
沈莹听得有些心慌。
她赶紧问他:“你不喜欢戒指啊?”
徐民成说:“嗯。”
沈莹说:“你不喜欢的话,以后不买了。这次都买了,你就勉强戴一下吧。”
徐民成问:“沈莹,你知道戒指是什么意思吧?”
沈莹坚定地点点头,她对徐民成说:“我就是因为知道戒指是什么意思,才会买来送给你。”
戒指的含义是什么,几岁的孩子都知道。
是承诺,是责任。
徐民成说:“我不想骂你傻了。”
沈莹靠到徐民成怀里,小声地对他说:“徐民成……其实道理我都明白。劝别人我也会,但到自己身上都是白搭
。”
“你以后别打击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事情,我一点儿都不傻。”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我自己都没办法劝自己放弃的啊。你对我公平点儿,行么。”
沈莹一句接着一句,每一句话都砸到了徐民成的心上。
徐民成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沈莹的后脑勺。
徐民成说:“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沈莹立马就笑了,她善解人意地说:“我原谅你了。你不用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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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飞机也是体力活儿,徐民成和沈莹闹腾了一会儿就困了。
两个人钻到一张被子里睡了一个很长的午觉。
沈莹好长时间没睡过这么稳当的觉了。
以前她总觉得文艺作品里那种“和最爱的人睡在一起会安心”的说话特别夸张,又夸张又矫情。
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睡在徐民成身边的时候,她真的特别安心。
说句特别没良心的话,比在家里睡都要安心。
一觉醒来,已经到晚上七点了。
这个点儿,昆明的天已经黑了。
沈莹看徐民成还在睡,特别小心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刚动了一下腿,胳膊就被徐民成拉住了。
沈莹吓了一跳,她回过头看着徐民成:“你什么时候醒的啊?吓死我了。”
徐民成说:“我没睡。”
沈莹惊讶:“怎么可能!你刚才明明睡得挺好的啊……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徐民成说:“真没睡。”
沈莹说:“我不信。”
徐民成说:“你这一下午踢了我五次,口水流我手上两次,倒是没说梦话。”
听到徐民成的话,沈莹下意识地就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不是吧?”沈莹还是不太相信:“我嘴又不漏风,怎么可能流口水。”
徐民成指了一下她的枕头:“人证物证都在,你还狡辩?”
沈莹看了一眼枕头,彻底说不出话了。
好吧,枕头上是有一小片儿湿的。
可她真心没有流口水的习惯啊……
沈莹憋了好久,对徐民成解释说:“今天肯定是意外,估计是太累了才会这样的。”
徐民成没再和沈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说:“该吃晚饭了。”
沈莹摸了一下肚子,“吃完就睡,睡醒再吃。我这生活也太颓废了吧。”
徐民成说:“猪要知道你这么说它该生气了。”
沈莹:“……”
——
昆明的气候很好,晚上不冷,穿一件卫衣出去正好。
这种温度,沈莹也不用担心徐民成感冒。
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沈莹和徐民成目睹了一场车祸。
沈莹是做记者的,按理说应该对这种事儿见怪不怪了。
但是吧,沈莹从业两年,还真没去过车祸现场。
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车祸现场。
的确,世界这么大,每一天都有人在死亡;每一天都有人因为死亡哭泣。
这次是汽车撞到了正在过马路的一对老夫妻。
老夫妻兴许是年纪大了,没听见鸣笛声,闯红灯过马路。
汽车的车速太快了,来不及刹车,直接把两个人撞飞了。
柏油马路已经被血染得鲜红。
那两个老人的伤口处皮开肉绽,仔细看都能看到骨头。
沈莹从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画面。
她下意识地抓住徐民成的胳膊,手心里都是汗。
害怕、紧张、无助。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医护人员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位老人抬到了救护车上带走。
警察紧随其后,将肇事司机带到了警车上,并且扣留了他的车辆。
很快,聚在一起围观的人就散开了。
大家好像看了一场戏,戏落幕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最后只剩下沈莹和徐民成呆在原地。
……
沈莹盯着地上的血,很长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徐民成抬起手来在沈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沈莹收回视线,“有点接受不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车祸。太残忍了。”
徐民成说:“这个世界上残忍的事儿多了。这算什么。”
沈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徐民成说:“那就不要难受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经历死亡。”
沈莹一下子就被徐民成点醒了。她做了个深呼吸,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
沈莹问徐民成:“你以前年轻的时候,看到这种场面不会很难受吗?”
徐民成说:“忘记了。”
沈莹猜测:“应该会难受的吧。我觉得你年轻的时候肯定比我热血。”
徐民成说:“如果经历过更难受的事儿,这就不算什么了。人,就是得比较,才能找到自我安慰的理由。”
沈莹懵了几秒钟,然后拉起了徐民成的手。
她问徐民成:“更难受的事儿是什么?你愿意和我说吗?”
徐民成看了一眼对面的路灯,“得艾滋,车祸,癌症,都算是飞来横祸。”
沈莹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徐民成说:“一个人要亲手把自己了解了,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我到现在都算不出来。”
沈莹说:“除非是对这个世界一点留恋都没有了。我看过自杀的网站,他们好像觉得,多活一个小时都是一种煎熬。”
徐民成说:“因为这个世界没给他们活下去的理由。”
沈莹说:“其实世界对每个人都很公平啊。可能他们心理素质不太好吧……”
徐民成沉默了几分钟,迈开步子往前走。沈莹赶紧跟上他。
追上徐民成之后,沈莹再次拉住他的手。
徐民成突然回过头和沈莹说:“我爸我妈我弟,都是自杀的。在我们村头的坟地里。”
听完徐民成的话,沈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她想起来之前在广州采访林揽胜的时候,他说过的话……
自杀、父母、儿子、坟地。
再按照时间推算一下……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沈莹站到徐民成对面,抬头望着他:“我们不谈这个了。”
徐民成说:“他们连死都不愿意带着我。我这个儿子当得真够悲哀的。”
沈莹说:“不说这个了好吗。”
徐民成说:“最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死了。”
沈莹快哭了。
她抱住徐民成的腰,将头靠到他胸口,小声地哀求他。
“徐民成咱们不说这个了行不行……我不想吃饭了,咱们回酒店吧。回酒店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