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双手拄着拐杖,又问,“就是那个沈宝春?”
“正是。”那宫女又回。
皇太后的脸突然阴沉下来,犀利的视线扫向了立在一旁等宣的宝春身上。
宝春这会儿赶紧上前行礼问安。
皇太后哼了声,“一个大家之女,毫无妇德,婚约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却视这些于无物,未婚生子,你简直丢尽了咱们女人的脸,沈暮云那个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既然他教不好自己女儿,今天碰到了,哀家就替他教教,去,给她拿本女驯来,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跪安。”
说完,看她一眼,拄着拐杖扭身走了,连给宝春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宝春那个气啊,拳头是握了松,松了又握,简直怒不可挡。
送个点心而已,你至于扯到几百年老掉牙的事么?
再说了,您老连调查都没有就认定她偷人不守妇道,你这是不是太武断了?
还是说你想当然的就认为,这样的事理应就是女人的过错?你可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女性?
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
这个皇权至上的世道!
宝春欲哭无泪,可她又不能反抗什么,太后要惩罚,倒还真没人敢出来吱声。
还女驯?看着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的女驯册子,还有纸墨笔砚,宝春很想仰天怒吼。
本来她这手毛笔字就写不好,写不利索,还要抄书,这是抄到猴年马月去啊?
还有能先她起来么,跪着抄书,这姿势也太难为人了吧?
这书还没抄呢,膝盖已经麻木不仁了,估计抄完书她这膝盖也废了。
现在想想,这皇后还真阴险啊,八成早就摸清太后不喜不守妇德之人,这才让她前来。
都说不要来皇宫了,就知道没好事。
握着毛笔,一边抄,一边想着她家儿子一定要好好在那儿等着,不要乱跑,皇宫真的好可怕,不,应该说皇宫里的人真的好可怕。
小酒别看脾气暴躁,其实,还是知道些轻重的,自从宝春走了后,他一直在那个亭子里等着,从怀里掏出本书慢慢地看着等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听声音,似乎是一群孩子。
还有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皇孙儿殿下,您跑慢点,小心磕着……”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就看到一群孩子往亭子这个方向而来,后面还跟着个太监。
“咦,殿下,看那,有人。”一孩子指着亭子说。
“哎,你是谁啊,见了本殿下怎么还不过来跪下磕头?”中间被簇拥着的六岁左右的孩子傲慢地说。
小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吭声,也没移动,又低头看书去了。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
“算了,殿下,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老奴带您去别处玩,他啊……”声音放低,小声对那孩子嘀咕了几句。
“哦,原来是没爹的野种,怪不得这么没规矩……”那孩子厌恶地说。
“哦,野种,野种,没爹的野种……”一群孩子顿时起哄起来。
中间那满脸傲慢之气的孩子就是当今年仅六岁的皇孙。
这皇孙是太子刘离的儿子,名叫刘醇。
你别看当今的太子还没大婚,可儿子却已经能打酱油了。
这刘醇的生母是太子身边的侍女所生,小的时候,子凭母贵,出身不好的生母,儿子应该也没什么地位,可谁叫他是唯一的皇孙呢,物以稀为贵么!宠爱自是不少。
野种什么的小酒自小是听惯了的,他全当骂他那不知道在那儿的爹了,斜了他们一眼,还是不吭声。
刘醇这小孩儿见亭子里这鸟孩子这副德行,发飙了,这完全不把他这皇孙儿放在眼里么,你一个没爹的臭野种,还胆敢在本殿下面前摆架子,你好大的胆子,今天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
“你过来,给本殿下磕头,然后说自己是野种算完事,要是不说,本殿下就打的你满地找牙,连你娘都不认识。”刘醇说了,还把拳头捏的嘎巴嘎巴响。
“殿下威武,打他,打他个没爹的野种。”起哄声不断。
“殿下,咱还是去别的地儿吧,没人教的孩子,您跟他计较什么,要是被皇上知道你又惹事,少不得又要训斥了……”那太监尖声尖气地劝说,见劝说无效,便冲小酒说,“你这孩子也是,赶紧照殿下的吩咐照做不就完事了。”
其实,小酒打从听到刘醇说那句打到你娘都不认识,就变了脸色,阴沉阴沉地瞪着对面的刘醇。
“只怕你打不趴我。”只见他起身,缓缓将书揣进怀里,冷笑了一声说。
“笑话,本殿下三岁习武,还打不趴下你,十个都不在话下。”刘醇得意道。
“就是,殿下武力超群,打不死你。”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风一吹就跑了,还用打么?”
“殿下的拳头没到,估计就吓尿了,要跪地求饶了。”
立马又响起一片哄笑声。
笑声中还夹杂着那太监着急的声音,“不能打架啊,殿下,被皇上知道,还不要了老奴的命,咱还是去别处玩吧……”
“走开。”刘醇这破孩子踢了那老太监一脚,又向小酒走了几步,“打不趴你,本殿下就跟着你姓。”
皇家人尊贵怎么能跟别人姓,这可是连开玩笑都不行的,那太监简直欲哭无泪。
“那就试试,就怕你打不过找帮手。”小酒说。
那刘醇呵呵大笑了几声,“不知所谓,你放心,本殿下不找,打输了也不找。”当然了,他岂能输给一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孩子。
刘醇这孩子摆了个门户,姿势很标准,一看就知是正经学过的,无怪乎这么自信,朝小酒招了招手,示意他先来。
小酒可不会谦让什么的,也从来不管武学上那点规矩,你让我上,那我就上,一个跃身,跨过刘醇的头顶,来了个老虎摆尾,一脚将刘醇那破孩子给扫到了地上,摔了个狗抢屎。
哄笑声瞬间停了下来,这些王公大臣的孩子个个满脸惊讶。
旁边那太监急坏了,上前就要去扶皇孙殿下,“殿下,你怎么样?”
刘醇在地上趴了会儿,拨开那太监的手,自个儿爬了起来,怒瞪着小酒,“再来。”
这次说完,就直接攻了上去,上次失手,全是因为他错估了这鸟孩子的能力,跟疏忽大意有关。
对于刘醇的猛攻猛打,小酒腾挪闪躲,瞅准一个时机,出手了,手指像个钳子,上去叼住了刘醇右胳膊上方一块肌肉,也没见他怎么用的力,怎么使的劲,就那么一捏,一划,然后,就见刘醇那孩子疼的嗷嗷直叫。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疼的是鼻涕横流,“来人,给本殿下拿下他,敢废本殿下的胳膊,本殿下就要了他的命。”
这还真是,说好的不找帮手呢?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变卦了?做人怎能这样?
那太监一开始还劝说,这会儿见皇孙殿下胳膊这样,知道出事了,也赶紧招呼侍卫拿下小酒,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呼啦啦来了一队巡逻的御林军,上前就要去抓小酒。
小酒那是束手就擒的人呢,立马展开了反抗。
“抓起来,赶快给本殿下抓起来。”刘醇抱着胳膊在旁边蹦跳着叫唤。
一队五大三粗的军士去围困一个孩子,还打的很是激烈。
靠他娘,熊孩子滑不溜秋,一时之间竟然抓不住,这些御林军在心里不由大骂。
正鸡飞狗跳的时候,有人制止了。
“这么多人围一个孩子要干嘛?”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路过的荣铮。
“荣小王爷……”这些御林军一听,忙停下行礼,“这孩子打伤了皇孙殿下……”
荣铮扫了小酒一眼,然后转身看向刘醇,“殿下伤到那里?”
“胳膊,他废了我的胳膊。”刘醇凶狠地说。
荣铮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皱眉说,“殿下的胳膊这不好好的。”
“不可能,都快疼死我了,又麻又酸都快没了知觉,不信,你看……”破孩子摇晃自己的胳膊,却发现活动自如,的确是没事,神情略有些尴尬,可随即又说,“他没规矩,见了我不行礼,还敢对我动手,我要把他抓……”
“殿下,做人要讲信用,尤其是皇家的人,你皇爷爷要是知道今天的事,不知道该如何想……”荣铮打断他说。
“荣小叔,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皇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不抓他就是了。”一听到皇爷爷,刘醇立马急了。
“行了,小孩子间打打闹闹不是常有的事,去玩吧。”荣铮朝他摆摆手。
等人散去,荣铮这才将视线放到小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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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这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