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热烧糊涂了,曹小北说完他竟是怔了一怔,细长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有点出神的说:“皇后什么喜事?”
最先听到“有喜”两个字他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有喜事。
曹小北是在没料到这么英明睿智的陛下竟然会这么反问他,他心里默默的无语了以下,脸上却带着笑容又说了一遍:“陛下,喜事就是娘娘有孕了,陛下要有嫡皇嗣了。”
“阿娇有身孕了?”刘彻一下翻身坐起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惊讶,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在曹小北面前连对陈娇的称呼都未加主意。
不过刘彻不是真的要曹小北回答,他只是太惊讶,太惊喜,太出乎意料。其实从一开始刘彻明白“有喜”的含义,他只是一时间没能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反应过来,不能相信期待了那么久的嫡嗣消息来得这么突然。刘彻大婚六年,这六年里他等也等了盼也盼了,甚至在急切的憧憬后热情减退已经习惯了逐渐释然这种情感,却不曾想一夜之间大病之后他一睁眼就获得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嫡嗣,这真是恍若梦境,开心的有些不真实。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笑容逐渐在刘彻颜色浅淡的薄唇边慢慢绽开,他回过神来越想越觉得欣喜不已,恨不得一夕之间立刻就让阿娇生一个小皇子出来。
“恩,实际,是昨晚,御医们都在宣室殿为陛下退热,后来就给皇后娘娘把了一下脉,结果四五个御医都说娘娘有喜,这事真是千真万确了。”
“好,好,太好了。”刘彻此刻也不觉得体虚头晕了,站起身一边笑一边合掌在路寝里来回走动,似乎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曹小北见天子高兴的有些忘形,大病之后连件外袍都不穿就在殿里走动,他有点担心天子的身体,于是小心提醒道:“陛下,此事大喜,娘娘有孕,您,您更要保重龙体,先加件衣裳吧。”
刘彻脚下一顿忽然转身伸出食指着曹小北大笑道:“你说得对,此事大喜,朕要好好庆贺,让普天之下都知道皇后有嗣!”
他根本不在意曹小北说话的重点,他现在就是一心沉浸在陈娇有孕带给他的无限喜悦之中,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曹小北手里撑着天子玄色的金丝日月常服,有点尴尬的看着自己高兴过头的主上,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无力,都不知道该不该再一次提醒他穿衣了。
刘彻有走了两圈,抬头看着那件衣服终于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道:“恩,朕……朕应该马上更衣,去看皇后!”
“是是是。”曹小北赶快迎合道,“陛下说得对!”
刘彻这会也不用别人催了,转过身让曹小北速速为自己更衣,又一叠声的传侍女进来伺候洗漱,力求尽快穿戴整齐。
刘彻一贯注意仪表,宣室殿路寝之内竖着一块光鉴无匹的落地蟠螭纹镜铜。刘彻此刻正站在镜前微扬弧线分明的下颌,看着镜中曹小北为他整理交领的镜像,忽然开口问道:“昨晚皇后宿在何处了?”
曹小北一边压整着天子的右衽交领一边恭谨的答道:“昨□□娘诊出大喜后就被工人们簇拥着护送回了椒房殿,应是素在椒房燕寝了。”
刘彻闻言眉心蹙了一下道:“真不是让她住在宣室殿吗,既然她身子金贵,为何晚间还要回去。”
曹小北忙着手上的事业没太注意天子神色的变化,只是随口答道:“陛下当时怕巫蛊伤了娘娘,不过昨日巫蛊事件已经查清,娘娘就不必担心什么了,自然就会椒房殿了。”
刘彻没说话,但他应在镜中的面色却暗了下去。
或许她不远再留在宣室殿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对她说道那句话——其实朕从来都知道,你没有信任过朕,是朕一厢情愿的缠着你,朕是自欺欺人罢了。
阿娇一向都是高傲的,当她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他们的感情,她一定会非常失望和愤怒,凭她的高傲,她不会接受任何施舍的感情,所以她一定不会继续留在宣室殿。
刘彻想,陈娇一定是对他和他们的感情失望了。可是他当时那么说也是病中急怒,他说那句话的意思不是要指责她,也不是告诉她他对她有多么失望,他只是希望她给与他应有的信任,相信他是真的爱她,能够保护她。
弄巧成拙了。
刘彻想到此处心底升起一股烦躁,不由自主就出了口气。
“陛下怎么叹气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一会娘娘见到陛下龙体大好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昨日娘娘可是从陛下昏睡后就一直陪您到宵禁退热,若不是御医诊出娘娘有喜恐怕娘娘又不肯离开路寝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