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想要获得心爱的人,那么做个交易又如何妨?
陈琼猛然握紧了手,抬头朝刘彻离开的方向喊道:“陛下!”
已经快要走出长廊的刘彻回过头来,眼神平静的看向陈琼。
陈琼提起裙摆,一该之前柔弱用尽力气加快脚步,好像下定决心向着她选择的方向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在侯爷独寝的卧房里有一个上锁的盒子,是对侯爷很重要的东西,应该与那个有关。”陈琼站在刘彻面前笃定的说。
刘彻露出淡淡的微笑,颔首道:“朕还会与夫人见面,不会太久。”
回宫的马内,便装的刘彻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神色轻松。曹小北在一旁为他打扇,待马车离了陈家所在的街巷驶入御道才小声禀道:“陛下,陈夫人已将助她布下留情蛊的巫祝所居之地告知小人,陛下看要如何处理?是暂且安置在宫外日后再见还是直接接入宫中……”
曹小北的话没说完就被刘彻的一声冷笑打断了,刘彻睁开眼睛,瑞凤眸眼尾微挑,声音里带着讥讽:“接入宫中?哼,朕贵为天子怎会任由妖人横行,行那等邪魔外道之事。关起来,日后朕还有用。”
“喏。”曹小北虽然应着却着实有些发懵,不是天子想要用巫蛊挽回皇后的心意吗,怎么……
就在这个瞬间,曹小北脑中一线光闪,忽然明白了。
天子从来都没有想过对皇后行什么巫蛊,他与皇后自幼相处一往而情深,定不会冒险用她的八字命格成巫偶行巫术,哪怕只是为了“留情”也绝对不会。
他不过是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让那位陈夫人心甘情愿的走入圈套罢了。曹小北知道天子已经在怀疑大将军卫青对皇后有情了,如果他通过陈琼得知大将军心里的人真的是皇后,那么以天子的狠辣性格,大将军地位与性命都会岌岌可危。陈夫人显然深爱大将军,若是她知道天子的真正目的是查出大将军的心上人是否为皇后,从而根据结果处置大将军,那么她就算自己巫蛊事露以死抵罪也绝不会做危及大将军的事。
那位陈夫人的确是平庸,甚至在感情方面有些盲目,可她不傻,只有这样一个圈套才能让她对天子的用意无所怀疑。进为利诱,退有威逼,这分明就是一个只赢不输的局——他手段高明心思缜密的天子主上一手策划的好局。
半个月后天子刘彻在司马门送走了继续镇守辽东进行作战的陈君爱,从司马门回来他便换了便装,轻装简从,从永宁门而出前往长平侯府。
“陛下。”一处隐蔽的院落中庭里,陈琼跪坐在刘彻对面叩拜行礼,而后起身遣散侍女道,“请陛下稍待,臣妾去将那只上锁的盒子取来。”
刘彻放下茶盏淡淡道:“如果夫人不介意,朕与夫人同去。”
陈琼无法拒绝刘彻,当下点头道:“陛下请。”
刘彻此来除了曹小北和两名护卫以外,还带了一个年级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此人穿着朴素其貌不扬,却自有一股沉着稳重的气质。
来到卫青的卧房外面陈琼打开门锁请刘彻入内,却让侍女拦下了其他人。
“陛下,此处不便他人入内。”毕竟是卫青的卧室,卫青往日连仆役都甚少叫入,陈琼也不想太多人进去。
刘彻对身后吩咐道:“曹小北、孔仅你们在此等候。”
说完便跟着陈琼走了进去。
卫青前往蓝田大营练兵未归,卧室往日也就无人入内,门窗不开光线稍暗,里面陈设大气而简单,左右两厢被一张巨大的木刻屏风隔开,仔细看那屏风上竟是西北地势图。屏风左边为内室,右边为外室,外室三面书架上摆着密密麻麻的竹简卷牍,刘彻走过去顺手拿下一卷,一看便知是卫青手书的兵法策论。
“陛下,在这里。”陈琼向刘彻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入内室。
刘彻跟她过去,在内室环顾一圈,只见内室只有一张整齐床榻和角柜矮几,再有便是一幅墙上的挂相了。
刘彻走过去仔细端详,见那是一张女子的立像,画的很工整,像极了他当年掖庭选妃时看过的画像。画像上的人他刚见过也很熟悉,就是陈琼,旁边的落款上也写着她的名字。
刘彻没什么兴趣转过身看到陈琼已经从角柜上取出了那只黑红漆的方形盒子,盒子有锁,不大,却是精致的龙鱼锁,这种锁不好开。
“陛下能开此盒须得不伤锁。”陈琼将盒子捧到刘彻面前认真的说。
“自然。”刘彻接过盒子大步走出去交于那名中年人道:“孔仅,打开。”
“喏。”那中年男子亦不多言,接过盒子,拿出一条细细的铜丝□□锁眼,进进出出几次试探后,木然的脸上才出现一点轻松的表情,等他再将铜丝深入锁眼时,不过片刻就听啪的一声龙鱼锁应声打开。
刘彻拿着打开的盒子并没有急于开盖,而是用询问的语气对陈琼道:“夫人?”
陈琼明白刘彻的意思,这是在示意她他会马上打开,如果能够证明那个人的身份,那么她们的交易就算达成。
“陛下请。”
陈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只是通过卫青日常的生活细节推测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对他非同一般,往日除了卫青自己连她都不能触碰,卫青唯一一次惩罚下人也是因为内室扫灰时摔了这个盒子。
陈琼希望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可以让刘彻帮她找到那人人,除掉那个人。
刘彻向后退了一步有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然后长而有力的手指扣住盒盖,咔的一声打开了。
一股很淡很淡,淡到几乎无迹可寻却又让刘彻分外熟悉的香味从盒子里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