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语恨的将闺房内所有东西都砸了粉碎,嚷嚷着她要出去,守门的婆子面色动也不动,只她将脚跨出房门一步,两个婆子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入房间,周而复始!任她生气捶打,皆不动声色。
永宁侯夫人见了免不了将她训斥一番,“你还有脸!永宁侯府的颜面全让你丢光了!连带皇后娘娘和四皇子那边也在怪罪,你还不知道消停,是不是要将你这条命也给搭进去?”
大家的小姐即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会知晓一下朝堂动向,孙妙语虽刁蛮任性却不是个真傻的,立时从永宁侯夫人的话中听到了端倪。上前一把抓了永宁侯夫人的手,急切道,“娘,我听人说你和爹要把我嫁给四哥哥,是不是?我不要嫁给他,你跟爹说,我不嫁给他!我不喜欢他……”
永宁侯夫人眸光一冷,扫了眼屋内伺候的人,毫不怜惜的将女儿的手打掉,声音严厉,“你四哥哥亲自来提亲,许的又是侧妃之位,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看好你们小姐,再闹出来,你们也不用留着了!”
以萃青为首的几个丫头面色发白,忙不迭的点头应了,将自家小姐拖入屋内。
孙妙语哭着拍门,“娘,我不嫁给他!我不要嫁给他做妾!娘……”
永宁侯夫人忍不住闭上眼,一双手绞着帕子,好半响才睁开,平静的对身边的嬷嬷道,“走吧。”
四皇子也罢,皇后娘娘也罢,虽是她孙家的人,却是与她无半分血缘的人,而屋内那个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骨肉,她如何舍得拿女儿作伐,当联系侯府与皇宫的纽带!如何舍得自己娇养的女儿一出嫁就是妾!可她能说什么?
女儿虽还是清白之身,声誉却是尽毁,想找门当户对的已然不可能,将女儿嫁入一般人家,夫家怎么养的起她?算来算去,没想到四皇子亲自来提亲,亲许了侧妃之位,侯爷当场就答应了,连让她说句话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留!
她如何不知四皇子的用意,如何不明白侯爷的立场!
只是,正如她出嫁时,娘曾跟她说过的话,女人就是浮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要如何,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做了永宁侯府家的女儿,就要有为永宁侯府家牺牲的觉悟。
“夫人,二小姐嫁给四皇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夫婿是亲表哥,婆婆是亲姑姑,就算不顾及亲情,二小姐背后还有咱们永宁侯府,以后的日子定不会太难。”永宁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小声劝慰。
永宁侯夫人点了点头,她何尝不是这么安慰自己,回望着被关在屋里的女儿,一颗心又疼又气,索性转回,深吸一口气,“回去吧。”
孙妙语看着永宁侯夫人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哭的险些背过气去,几个丫环面面相觑,互相推攘着却无一人上前,最后目光落在萃青身上,萃青咬了咬牙,拿了湿帕小心帮孙妙语擦了脸,扶她起来坐到床边,“小姐,事已成定局,您不如向夫人低个头……”
孙妙语拿眼剜她,萃青语窒,眸子转了转扫了眼门口的几个丫头,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奴婢听说四皇子也去辅国公府向段三小姐提亲了……”
“什么!”孙妙语霍然起身,瞪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四哥哥还要娶那个贱人?他难道不知道我就是被那个贱人害成这样的吗?他怎么可以娶她?!”
萃青不待她说完,一把堵住了她的口,“我的好小姐,您要嚷的天下皆知吗?”
孙妙语愤愤的甩开她的手,“嚷嚷怎么了?她眼睛可比我睁的大,她看那男人的屁股都看直了……”
“呜呜……”
萃青不敢再松手,只忽略孙妙语杀人的目光,凑到她耳边,“我的好小姐,您不是一直想找段家三小姐报仇吗?您再仔细想想,皇后娘娘是您亲姑姑,四皇子是您的亲表哥,若是段家三小姐也嫁给了四皇子,到时候您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皇后娘娘和四皇子自然会向着您!”
孙妙语眼睛一亮,口中唔唔了两声,萃青忙松开手,孙妙语一下就笑了出来,“好!到时候我看她还怎么逃?!”
萃青松了一口气,总算搞定了!她的银子可算到手了!
瞧着自家小姐状似疯狂的模样,她打了个冷战。
与此同时,洪德帝将辅国公召进皇宫,狠狠斥骂了一通!
间或透露出要将傅云杉指婚给六皇子的意思。
辅国公因隐约猜出了洪德帝的意图,吓的面色发白,狠磕了几个响头,并表示会带着不孝女亲去傅府道歉才让洪德帝稍稍消了火。
到底也没同意让段云华去到傅云杉面前晃,辅国公无奈,只得带着辅国公夫人舍了面皮去傅家走了一趟,却是连傅云杉的人都没见到,只听说生了病,在静养,由傅明礼和楚氏夫妇接待了二人。
辅国公夫人又是尴尬又是气愤,回到府忍不住将女儿好一通埋怨!
辅国公却抹了一把汗,“幸好不追究了,这要真追究起来……可怎么是好!”
“老爷,你这话……什么意思?”辅国公夫人听出不对,皱眉问道。
辅国公看了妻子一眼,挥手退了下人,将辅国公夫人拉到书房,提笔写下一行字,辅国公夫人的眼随着字迹的完整而越睁越大,待辅国公落笔,已是惊恐的声音都走了样,“竟然是六皇子!”
辅国公沉着脸点了点头。
“几位皇子争夺这么多年,竟只是场笑话。”良久,辅国公夫人抚胸叹声,叹罢,又奇怪道,“如今朝局已如此,皇上就不怕……”
“皇上是什么人?”辅国公提起笔将纸上的字抹成乌黑,涂抹罢,犹不放心,唤人取了火折子,亲看着燃成灰烬才罢休。
“皇上虽个性乖张,但能文能武,初即位时,外可领兵杀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内理国事,国家昌盛百姓安乐!若不是……”辅国公一叹,“若不是锦妃娘娘出事,皇上也不至于性情大变……”
“老爷!”辅国公夫人神色一变,忙开口打断丈夫的话,“四皇子和皇后娘娘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辅国公朝妻子笑了笑,“皇上既已暗下让我知晓,想来已做好万全准备,四皇子和皇后娘娘跳的越高,六皇子以后的路越顺畅!”
辅国公夫人想通里面的关节,不由骇然,结巴道,“怎……怎么?他怎么敢?那么多……”
“当年因立太子一事,他能一道圣旨诛杀密谋立太子的所有官员,如今又有什么不敢的!”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呐!皇上连眼都没眨一下就砍了!辅国公苦笑。
他该庆幸吗?
庆幸他辅国公府自从开府一直辅佐君王,从不涉及皇子争位,宫廷倾轧!
“万幸!真是万幸!万幸老爷没有答应四皇子的提亲。”辅国公夫人心有余悸,旋即又心疼道,“女儿如今的声誉,与四皇子为侧妃也是高攀,如今亲事不成,再去哪里寻好的亲事。”
“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真找不着咱们辅国公府养着!”辅国公怎会不心疼自己的掌上明珠,他的嫡女,自小聪慧,性子又好,本寄予厚望,不成想……
唉!
从书房出来,辅国公夫人去看了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的女儿。
“夫人。”
“三小姐怎么样?”
丫环摇头,“三小姐整日坐在窗前绣花,谁也不理,茶饭也不怎么用,奴婢……奴婢担心……”
辅国公夫人叹了一声,朝丫环摆了摆手,进了内室,段云华果然在专注的绣着绣棚上的百花图,花团锦簇灼人眼,花团远处有一抹红云,似沉香苑的桃林,桃林下一处凉亭,有一人旋转起舞,舞姿轻盈。
“云华……”
段云华手下一顿,缓缓抬头,盈出一笑,“娘,您来了。”
双眸大而无神,脸上笑却牵强,形消瘦,容若干涸的牡丹,辅国公夫人心疼的拉过女儿的手,却见她腕子上晃荡的翡翠玉镯,空空荡荡的。
辅国公夫人的眸子一瞬就红了,“孩子,苦了你了,娘知道你委屈……”
段云华不出声,任她搂着,眸子不经意扫过跟随辅国公夫人一道进来的嬷嬷,嬷嬷人精一样的人物,立时转身带着人退出了房间。
“傻女儿,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和安宁县主过不去!你知不知道她与六皇子关系密切……”辅国公夫人一顿,转了话,“她敢一个人独闯辽东,置办下那么大一份家业,你怎么会以为她会那么容易上你的当?我的傻女儿!你这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段云华也不知道,她那时如走了魔一样想要毁傅云杉的名声是怎么一回事?
她记得第一次从余桐安口中提到傅云杉的名字时,是他跟随余家老爷去洛边视察帝师府大夫人余家大姑奶奶的陪嫁庄子,他说自己见到一个好小好小的女娃,刚出生,皱巴巴的,他给起了个名儿,就叫云杉,希望她能长高一些,她吃笑。后来零零碎碎的听他每次回来都说一次,每次都觉得那小女娃好可怜,她家爷爷奶奶好可恶,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再后来,她从他口中知道那女娃突然变聪明了,不但治好了染上五石散的哥哥,还开了一家味道很特别的什么砂锅店,生意兴隆,她那时是真心为女娃高兴,因为余桐安从清河回来捎了几对南珠耳坠送了她一对,南珠下串着奇形怪状的结和穗,她欢喜的心跳一直没停止过。
可后来,余桐安每次提及傅云杉,都很是喜欢的样子,她开始惴惴不安,这种不安直到……
直到傅云杉其人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记得自己当时连笑都不知道怎么笑了,心里嫉妒的发了狂,再后来,傅云杉成了余桐安的表妹,他们的关系更近了,而自己作为辅国公府的嫡女,与余桐安越走越远了!
她还记得段素卿羡慕的指着余桐安和傅云杉的背影对她道,“这对表兄妹,真是相配!”说完,又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可别有人乱嚼舌根污了傅三姑娘的清白……”
而后,接二连三的,段素卿说话总能扯到傅云杉身上,再不然就会说到余桐安兄妹,她当时一心扑在余桐安身上,虽不喜欢她却在听到她说起心爱之人时总忍不住留下听她说,一来二去……
段云华猛然从辅国公夫人怀中起身,反手抓住辅国公夫人的手,“娘,有人害我!段素卿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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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无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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