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呐?对他人而言,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最多七八个小时睡一觉做一场梦罢了。可实际上呢?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他这一晚的经历,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度日如年啊!那份惊险、那份恐惧、那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窒息感,都深深的刻入了他的骨髓无法忘怀。他现在开门跑进病房,好比离家几十年的人再次回到自己的狗窝,自然是感慨万千。
卫霄从下层走廊内飞奔上楼,推门入内跳上病床,拉起被子遮住头顶,一气呵成。他把整个人都罩在被子里,浑身发颤打了几个寒噤后才停止了抖动。因为哆嗦的缘故,卫霄的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咯咯咯的轻响,心脏噗通噗通剧烈的跳动着。
我会来找你的!我会来找你的!我会……
啊——!
卫霄紧闭着双眸,却避不开那张白里泛青逸出死气的脸,和那双布满血丝与恶意的眼睛,特别是对方那不停蠕动的嘴巴透出的口型中表达的意思!当女尸被空间衍生的波纹挤入裂缝而消失的那刻,竟刻意用脑袋正对着他再次翻动起嘴唇……
是的,卫霄明白女鬼的意思,她是在威胁恐吓自己,摆明了告诉他,她即使暂时拿自己没办法,也要让他不好过。女鬼留下那句话,就是为了让他随时随地担惊受怕。卫霄不得不说,她做到了,虽然听不到女鬼的声音,但那个口型,那两片鲜红色的不住开合的唇瓣,像电影般的重复在眼前播放着,牢固地印在他的脑海之内,给他带来的冲击比卫霄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卫霄的心理已经是成年人了,但他依然会害怕,会胆怯,他的双手抓着被子,牢牢的裹住自己,好像有这条棉被遮着自己,不管有什么危险都能替自己挡住一样。无奈的是,这份恐惧没有人可以为卫霄疏导,或者换句话来说,是卫霄身边没任何人可依靠,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排解和克服。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墙上挂钟的声音传入卫霄的耳内,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平静下来。卫霄想拉开被子看时间,却没能战胜自己的恐惧心,只得在心底一次次自我宽慰。最后,勉强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棉被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卫霄微微松开指掌,稍稍拉起遮罩在身上的被子的边缘,定睛望去,依然是一片昏暗。
卫霄觉得有点不对劲,照理说,现在至少也该早上五六点钟了,医院窗户上的窗帘并不厚实,应该可以透过光线的。即便天气比较凉了,天亮的晚一些,也不会像凌晨一样黑。可要让自己掀开棉被查探,又实在没那个胆量。
卫霄忧郁踌躇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跟踪闻君耀离开病房的时候,为了方便自己回房,房门确实没有关上。而他回来进门时,门一推就开了。
也就是说,他能推开房门意味着慧莲和闻君耀极可能还没有回来。否则,他们回房必定会带上房门。要是发现他不在,必然到处找自己,说不定整个医院都闹起来了,而不是开着门,默默地等他自己回来。那么,闻君耀他们如今在哪儿呢?不会也被卷入了那个怎么逃也找不到出路的空间吧?
卫霄深恨自己过于胆小,奔进房间的时候只顾着钻被窝,根本没往闻君耀的床上看过一眼。眼下又不敢下床查看,只能暗自猜测。对了,还有重要的,险些被他忽略的一点是,他方才冲进病房并且甩上房门应该是有声音的,但那时他情绪太激动,也不知道关门声有多响,然而睡在门边躺椅上的警察小钟却没有被他进门的响声惊醒,这实在说不过去啊?小钟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和监视他这个证人,或者说是疑犯,若他是睡得这么死的人,警长会安排他守夜吗?
难道……他之前偷溜出去没有关门的那个举动让不怀好意的人钻了空子?有人给小钟下了迷药什么的,让他昏睡不醒,乘机朝自己下手?结果,他人不在,才幸免于难?那么,是谁呢?方美玉、沈万才、沈惠茹一家都死了,连沈俊文也不在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对了,昨晚突然来看他的沈馨芳、沈杏梅有没有可能?
卫霄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暗道,或许不仅是与沈家案子牵连的这些人对自己有威胁。闻家的老老少少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慧莲这个闻镶玉的私生女,平时对自己可算是有求必应,结果呢?对方根本没把他的命放在心上,似乎还想一再利用他去达成什么目的。
除了沈家、闻家、他还得记着一个唐家,唐慕钧他这辈子身体的亲生父亲,却是个想要他性命的野心家。他们见过面,对方很清楚自己在哪里,想杀了他消除后患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还有很多的意外。比方说,往沈家的当日,他抱着乌骨鸡一点墨去幼儿园,中午他在洗手间里冲手的时候,有人从窗外窥探,被一点墨抓了一爪,爪子上都是血。这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