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脸上变色,瞪眼怒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舒贵妃瞧了瞧德妃手腕子上的珠串,笑了一声,没有言语。孙婕妤份位太低,她心里明白,此时也不敢出头嘲笑。
其他几位嫔妃可就没那么好相与了。德妃素来霸道,又口角锋利,最爱出言讽刺,宫里的嫔妃们全都受过她的奚落,如今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能出一出多年积攒下的恶气,她们哪会轻易放过。
几个妃子凑在一处,全都掩嘴偷笑。一个穿藕合色裙衫的女子笑道:“姐姐们瞧瞧,她还有脸问呢?眼看着死到临头,人家的人证、物证都摆在她眼跟前了,德妃娘娘还在这里嘴硬,哎哟哟,那脸皮,真是太厚了些。”
“就是啊,要换了我,早臊得一头撞死了,哪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装的没事儿人一样。”
“你们哪有德妃娘娘那道行啊,嘻嘻,你们也不瞧瞧,人家那是什么人?你当那一身狐媚工夫是个人就能学得来呀?”
粉衫女子故作惊吓,拉着几个嫔妃道:“姐姐们快别说了,当心让德妃娘娘听见,把你们也推进碧玉池里!”
众人一阵哄笑,德妃恼羞成怒。
“呸!你们这些乱嚼舌头的小蹄子们,那琉璃石与我有什么相干?天下的琉璃石多了,难道就只有我身上有么?”
粉衫女子瞪圆了杏眼,奇道:“德妃娘娘好大的脸!这天下谁不知道,琉璃石只出在西越国中,因为极难采掘,连西越国的皇宫中都不是人人都有的。咱们东离就更少了,除了皇上寝宫里那件,另一件就在你手上了。如今别人都没有的东西,偏偏出现在了这个奴才身上,你说与你没相干?难不成你想说是皇上给他的?”
粉衫女子柳眉一挑,粉面含怒,走到宏佑帝跟前,盈盈下拜,“臣妾替万岁鸣冤,肖长福溺杀赵淑容一事,准是德妃所为,与万岁绝没半点关系。”
这话里明摆着有几分调侃的意思,可那粉衫女子说得义正言辞,园中众人也不敢发笑,全都瞪眼看着宏佑帝要如何反应。
宏佑帝的胖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了粉衫女子的话,更是气得面皮紫胀。他抓着德妃的手腕子,看了看那串琉璃石做的珠串,厉声喝问:“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东西乃是进贡之物,除了皇宫里,别处都不会有。我给你的是一整块上好的石坯,你磨了这串珠子……其余的呢?难不成真是你买通肖长福,杀了赵淑容?”
德妃吓得脸色惨白,愣征半晌,这才想起狡辩,她嘤嘤泣道:“绝无此事。剩下的石料我都赏给手下的奴才们了,我哪知道他们后来又拿去做了什么?说是我给肖长福的,又有什么证据?这些人分明是联合起来陷害于我,万岁可不要被她们骗了。难道连皇上也不护着小芸,也要跟她们一同欺负我么!”
宏佑帝犹疑不定,德妃哭得可怜,柔若无骨的腰肢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把宏佑帝一颗心扭得乱七八糟,有心不信,证据摆在眼前,有心信吧,又实在舍不得美人。
魏皇后却等不得了,如今情势扭转,可真是天赐良机,不只肖长福这个叛徒,就连德妃这个小妖精也能一并铲除,岂不省了她日后一番手脚。
皇后喝命郑长春:“给我打!一定要打得肖长福说了实话。”
如今人证、物证都已然有了,只差一份口供。只要肖长福当众认罪,说是德妃指使他杀了赵淑容,那么今日之事,可就由不得宏佑帝了。
德妃这贱婢,不仅出言不逊,还想要废掉太子,另立她的儿子为储君,简直是可恨之极。
魏皇后此时也是发了狠了,冷艳的脸上更是寒意森森,她一声喝命,郑长春立时领命,即刻叫过两个身强力壮的执事太监来,说一声:“打!”两个执事太监绰起手里的鞭子,在盐水里沾了沾,气势汹汹地朝肖长福身上甩去。
一鞭下去就是皮开肉绽,十几鞭子下去,肖长福嘴里已经没了人声,衣裳被抽得一条一条,血淋淋的口子纵横交错,德妃看在眼中,整个人哆嗦成一团。
挨刑不过,肖长福连声哀求:“娘娘,皇后娘娘,奴才鞍前马后,伺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千不念万不念,也念在奴才一片忠心,哎哟!”
郑长春生怕肖长福说得魏皇后心软,连忙一顿鞭子,狠抽在肖长福身上,打得他叫苦不迭,再也顾不上说别的。
肖长福咬牙切齿地乱骂:“郑长春,你别以为除掉我就能重得皇后娘娘的信任,你仔细看清楚了,我今日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结果,咱们做奴才的,就他妈是主子的一条狗,你叫唤得再好听,以后也免不了被主子扒皮吃肉,扔进汤锅。哈哈……”
肖长福尖声大笑,笑得在场众人寒毛直竖,他一番言语,说得郑长春也有些心灰意懒,又打了几下,郑长春喝住那行刑之人,温声劝道:“肖长福,咱俩斗了半辈子了,这回,你输了!死到临头,你就说句实话吧,娘娘念在旧日恩情,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肖长福听见这话,就连心里最后那点期望也被惊散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皇后,魏皇后面沉似水,盯着他的目光都带着一股杀之而后快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