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辚兄弟乘坐的马车轻快,而郑长春等人坐的骡车比马车的脚程慢了许多。宋辚兄弟已然进了马场,郑长春与阮云卿几人才赶了过来。
郑长春急急忙忙地跳下骡车,招呼阮云卿等人道:“猴崽子们,都稳当着点,别一出来就疯了,咱这可不是玩来了!”
小太监们答应一声,纷纷跳下马车,紧跟在郑长春身后。
阮云卿也慌忙跟上,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宋辚兄弟跟前。
宋轲一见郑长春,立马露出一脸嫌弃,“谁叫你们来的?又碍事,又烦人!都躲我远点,当心小爷箭下无情,一会儿把你们都射成筛子!”
这小霸王,还真干得出来。
小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就连郑长春都打了个哆嗦,跟宋轲讲不清道理,可若是就这样回去,魏皇后那里又不好交待。当真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生生为难死人。
郑长春转了转眼珠,向宋轲笑道:“十皇子说的是,咱们都躲远些,别拦着路。早就听说十皇子英武了得,咱家才领着几个小的,来这里开开眼界。十皇子也让他们这些小太监看看,什么叫百步穿扬!”
郑长春老奸巨猾,在宫中沉浮日久,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他几句恭维话出口,就把宋轲哄得眉开眼笑,也不再撵他们了。
“好!今日小爷就让你们好好开开眼!”
郑长春长吁一口气,嘱咐阮云卿他们悄悄跟上,千万别让太子和十皇子落了单。
管事领着马头,从马棚中牵出十来匹马,给宋轲挑选。
宋轲一匹匹看过,最后选了一匹膘肥长鬃的黑马出来。他牵着马到了宋辚面前,显摆道:“哥你看看,这马好不好?”
宋辚打量一眼,笑道:“还行。”
这马四肢坚实,头大额宽,腿短矮小,胸宽鬃长,一看就是东离本地的土马。这种马通常用来负重,它耐力极好,且耐寒好养,只是速度上并不见长,一般长途载货的商家比较喜欢用它,就算上了战场,也只是用它来驮辎重物资,并不会派它上阵厮杀。
不过这马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性子温驯,特别皮实,比起那些性子暴躁的北莽马来,只要不惊了它,它一般不会发脾气。
东离本土上的马大都如此,战马难寻,因此东离的战马通常都是从北莽贩运而来,国家不准私人养育战马,东离国内有数的十几个马场,基本都官家管理,除此之外,也只有边塞上的军户才能养战马。
近年来东离与北莽的关系交恶,两国的边境纷争越演越烈,北莽已严禁向东离人贩卖战马,战马的来源也一再告急,虽有北莽人被重金利诱,但能偷运出境的马匹数量已远远不如从前,军中缺马,如今已成了朝中的一大难题。
宋轲理着马鬃,不由面露得意,“我也觉得好!你瞧它长得多漂亮,皮毛厚重,长鬃油亮,一看就是好马!”
宋辚深知其中的猫腻。不管何处,只要是牵扯到皇族中人安危的,上下人等一律都会采取最稳妥的办法,来保证皇族中人的安全。
人人都是要吃饭的,没理由为了你一时兴起,就丢了别人吃饭的家伙。
马场管事有此防备,也是理所当然。想来他准是胆小怕事,提前将马场里的北莽烈马都藏了起来,只把这些脾气温驯的东离马牵出来任他们挑选。
宋辚轻笑一声,当下也不拆穿,只笑对宋轲说道:“你年纪还小,身量都没长成,骑这样的马正合适,等你以后长大了,哥哥再送一匹真正的战马给你。”
“真的?可不许骗我!”
宋辚点头道:“一定!”
宋轲欢喜极了,他翻身上马,对宋辚高声喝道:“哥,走,陪我溜一圈!”
宋辚忙又嘱咐宋轲道:“千万当心,马缰绳勒紧着点,这马性情温驯,只要你别惊了它,它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宋轲撇了撇嘴,“真啰嗦,你怎么跟娘似的,絮絮叨叨的!我又不是小孩儿,马骑得好着呢,才用不着你处处提点!”他一磕马腹,飞马上了校场。
宋辚不由摇头,宋轲的性子急躁,又不听人劝,魏皇后太过宠他,令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若再不严加管束,以后只怕就再也管不住了。
宋辚轻叹一声,再怎么样,这话也是不能当着魏皇后的面说的。自己与母亲的关系才刚刚缓和,母亲对宋轲又如此娇纵,这话一旦说出口来,只怕母亲那里非但不会感激自己,还要反过来骂他心胸狭窄,看不得自己的兄弟比他好。
思及此处,宋辚不由苦笑出声。他一撩衣摆,飞身上了一匹枣红马,手腕轻颤,一抖手里的缰绳,口中轻喝一声。那马立时如离弦之箭,飞也似的疾奔出去,片刻就到了宋轲的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