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毓抬眼瞄了一眼来人,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呦,怎么你们今天约好了不成?竟都在这个时候来了。也好,既然来了,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吧。”
原来来人正是韩依柔,但此时的韩依柔早已不复往日里温柔婉约的模样,而是白着一张脸肿着一双眼,一脸憔悴:“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陛下会将依柔赐婚于沐家呢?”
祁毓垂了眸淡淡道:“这个本殿也不知道,只怕是父皇临时起意吧。不过话说回来,赐婚沐家不好么?以韩御史如今的地位,韩大小姐也不算低就了。”
韩依柔流着泪高声道:“沐家有什么好的?我才不稀罕嫁!殿下,依柔的心您还不清楚吗?您说要依柔做侧妃依柔认了,可您为什么又将依柔丢给沐家呢!”
沐明诚和韩依柔此前并没有见过面,他也是听了祁毓的话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狼狈的少女就是他的未婚妻,听着听着,沐明诚不由得脸色一绿,依韩依柔的口气看来,她似乎还看不上沐家?开什么玩笑!韩高阳现在还是沐家手底下管着的人呢,韩依柔是哪里来的勇气说这种话?
因此沐明诚亦在殿下朝着祁毓遥遥拱手:“禀太子,明诚此来,亦是求太子相助,请皇上收回赐婚旨意!韩大小姐志不在此,明诚亦无心求娶,请殿下成全!”
祁毓弯了弯唇角:“这却奇了,父皇难得降旨赐婚,怎么你们不知感恩反倒要推脱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殿下!依柔宁可在您身边为为奴为婢,也不愿下嫁沐家!”韩依柔这才意识到身边跪着的人竟是沐明诚,心里惊讶的同时不由得一阵委屈,这沐明诚当真是给脸不要脸,她可是能做太子妃的女子,如今被赐婚给沐家,沐家不说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主动退婚,这婚事一退,她的名声岂不是毁尽了?
韩依柔越想越气,竟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心里也将沐家恨到了极点。
怎么屡次坏她事的都是沐家!除旧宴上沐千蓝夺她魁首,女艺之试上叶棠花抢她风头,火烧璋楼之事因叶棠花的告状而闹大,上元花魁亦被叶棠花夺走,祁毓因为叶棠花的挑拨而疏远了她,父亲因为叶远志而被贬官,韩宜年因为要求娶沐家女儿而不肯为她做主……都是沐家的错,都是叶棠花这个小贱人的错!
沐明诚冷冷一笑,亦是拱手禀道:“韩大小姐虽好,奈何明诚心中之人较之更好,有珠玉在前,明诚又怎甘心求娶鱼目?求殿下将心比心!”
韩依柔脸色一变,扭过头骂道:“沐明诚,你说的什么浑话,我好歹是名门之后,你拿我比鱼目是个什么道理?”
沐明诚冷笑道:“敬人者人恒敬之,不敬人者,人亦辱之。韩大小姐说出‘下嫁’这般字样,是将你韩家摆在我沐家之上,不知韩大人是几品官,韩家又是几品爵位,敢说在威远侯府之上!是韩大小姐先对我沐家不敬,我回敬之又有何不可?韩大小姐自取其辱,又怨得谁来!”
韩依柔一时语塞,继而恨声道:“那你也不该拿我与那傅大小姐相比!傅大小姐自取灭亡人人唾弃,你却对之念念不忘,甚至推拒圣上赐婚,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如此惦念那傅灵阳,可见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韩大小姐这话未免可笑,我几时说过对傅大小姐念念不忘?”沐明诚瞟了韩依柔一眼,朗声道,“逝者已矣,明诚不愿再对死者不敬,但韩大小姐当明诚是惦念傅大小姐,也未免太好笑些!明诚心之所钟,自是白玉无瑕,就算以珍珠相比,我还嫌珍珠辱没了她!”
韩依柔到底是不及沐明诚口才好,这时候早气了个半死,一双明眸如怨如诉地望向祁毓,却发现祁毓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根本没有半点插嘴的打算。
她无奈之下,也只能靠自己来保住自己的颜面:“就算沐三公子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必借贬低依柔来抬高那位小姐!依柔虽然不才,到底也是当朝御史之女,除旧宴上榜眼,须不是什么人都能比过的!”
沐明诚冷笑一声:“提起你那当御史的爹爹,我还真是久仰大名呢!韩大人风闻奏事的功夫我也是从三叔口中领教过,这等专门打听人家内闱隐私的御史,御史台也是独一份了吧?况且韩姑娘除旧宴上虽是个榜眼,女艺之试上书艺却并不出众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韩姑娘觉着自己太有才华,也未免让人好笑!”
“你……”韩依柔气得脸色涨红,眸光转冷:“好,好,你看不上我?你看不上我又有何用?如今圣旨摆在眼前,你纵看不上我,也是无可奈何!我纵不能如愿,你也别想好过!”
“好了,韩大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沐三公子也少说两句!父皇赐婚原是大喜之事,你们却这般推诿,难道是想说父皇这婚赐的不好不对?到时候这抗旨的罪名降下来,可别指望本殿替你们开脱!”祁毓看戏看得差不多了,这才象征性地出来劝劝架,弹压一下已经剑拔弩张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