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明诚愣在那里,看着叶棠花安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娇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即使我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么?”
叶棠花起身,淡然回望:“明诚哥哥此刻说这些还有意思么?且不说你我之间本就只有兄妹之情,难道你还敢有什么想法不成?如今你已经有了韩大小姐,便该知足才是,陛下隆恩浩荡,难道明诚哥哥还不餍足么?”
说罢,叶棠花不再搭理沐明诚,转身进了内室,一道湘妃竹帘卷起又落下,隔绝了沐明诚的目光。
沐明诚默默无语,半晌方叹了口气,知道今日断然达不到目的了,也只能垂着头退出门外,早就等在外头的雨歌立即迎了上来:“明诚少爷……”
沐明诚心里头倦的很,没心思搭理这个小丫头,只向她挥了挥手,径自出去了。
雨歌站在门口,望着沐明诚的背影不知所措。
这两个人在当时都太过心不在焉,以至于忽略了不远处那一双闪着嫉妒和恨意的眼睛……
另一边,叶远志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他迷茫地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是在写奏折的时候睡着了,不由得站起身来敲了敲肩膀,叹了声身子骨不如当年,写个奏折都支持不住。
还没等他感叹完,就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叶远志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襟,重新坐在椅子上:“进来!”
出乎叶远志意料的是,进来的是身着孝服的陈娇,陈娇原就生的颇为俏丽,又兼身着一身素白,更显得清纯可人,引得叶远志心猿意马了一下——都说想要俏一身孝,古人诚不我欺……
“娇儿见过表舅舅。”陈娇因为身上有孝,所以脸上并没有笑容,恭恭敬敬地给叶远志见了个礼,倒显得比往日里规矩许多。
叶远志点点头:“起来吧娇儿,怎么今儿想着过来?是府里头素菜不合胃口,还是素服穿不惯?”
“都不是。”陈娇恭恭敬敬地弯了一下身子,“娇儿弱女一个,能够寄居叶府已经是感恩戴德,又岂敢挑拣呢?”
“诶,话不是这么说,娇儿你是叶家的亲眷,是做主子的,须不是那等打抽丰的篾片,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提是应该的,不必顾忌。”自从陈家人丢的丢死的死进宫的进宫,就剩下陈娇一个孤女之后,叶远志对陈娇的感情也有了几分转变,横竖陈家就这么一个小丫头了,闹腾又能闹腾到什么地步去?况且这小丫头身上还有孝呢。
再说了,就算陈娇真的脑子进水想要闹腾闹腾,也得比平日里顾忌几分,陈家人都没了,这丫头的婚事可是得自己这个表舅舅做主呢!
叶远志想到此处,心里头不禁多了几分得意,现在看来,陈娇显然脑子没进水,如今这不是收敛了很多么?
陈娇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多谢表舅舅厚爱,娇儿记下了。”
她说罢之后,便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次想要张口却又沉默下去,引得叶远志问道:“娇儿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就是。”
陈娇这才抬起头来:“回表舅舅的话,娇儿是想着,祖母她老人家虽然高寿,却终究是客死异乡,魂魄流落异乡不得归根……”陈娇说到这里,用帕子擦了擦眼眶,眼圈儿登时就红了,“在我们老家并州,有一个习俗,只要客死的人到庙里去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白布条上焚化,再请高僧念一夜往生咒便可魂归,娇儿也想照此旧例,算是为祖母尽的最后一份心。”
叶远志点了点头:“你有此心,倒也是至孝了……”说到这里,又皱起了眉头来:“话虽如此,可你如今还在孝期,怎么能出门呢?这于理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