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几位齐聚一堂,是在讨论现在热议的战事么。”米菲罗道,“反叛军节节败退,北辰舰队势如破竹,都是好消息。”他的视线转向有奕巳,带着几分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阴毒,“你觉得呢,萧奕巳?身为共和国的子民,大家却不为平叛而高兴,是不是太奇怪了?”
米菲罗的目光又转向沈彦文,带着几分得意,“为何都要哭丧着脸呢?哦对了,是觉得北辰舰队大材小用了吧。堂堂北辰,怎么能去对付那些混血的杂种呢,你们可是当年能打败帝国的最强舰队呀。”
明眼人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嘲讽,沈彦文这暴脾气更是气得恨不得揍人。
“不,我沮丧,只是因为我在反省一件事。”有奕巳按下冲动的同伴,微笑,“只怪我入学测试时手下留情,把不该放的畜生放进来了。没有实力却只会狂吠的野狗,实在是有些扰人清净。”
“你、你——好!”米菲罗咬牙,狠狠一笑,“给我等着,你们这些北辰的莽夫,高兴的日子也没多久了。等解决完边境那些杂种,就到你们……”
米菲罗说话到一半,突然觉得气势不对。只见刚才还束手旁观的其他学生,全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那眼神好似刀刮。
“我们会怎样,卡塔家族的大少爷?”沈彦文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你倒是说完啊。”
“哼!你们好自为之!”
米菲罗一甩手,带着几个跟班落荒而逃。他也知道,一时失言,再留下去就会被群起而攻之了。
“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入学,校长真是太仁慈了。”沈彦文气愤道,“我就知道这帮中央来的学生,压根就不安好心。”
“恐怕威斯康校长,现在也是力不从心吧。”有奕巳叹气道。
“威斯康校长吗?”沈彦文道,“说起来,最近不仅是校长,连有琰炙师兄和克里斯蒂师兄,也都见不到了呢。对了,许多多也很久没来找我们了。”
他问伊索尔德,“你就没见过他?”
伊索尔德摇了摇头,“法官候补分为两个班,他与我并不在同一个班,我也不能经常见到。”
伊索尔德犹豫了一下,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他不是没能见到许多多,而是许多多每次都躲着他。自从开战的消息传来,伊索尔德就不太能见到那个内向的男孩了。倒是跟在许多多身边的红发姑娘黛尔,有时候还会而他打声招呼。
沈彦文担忧道:“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该来的总会来,该躲也躲不掉。”
有奕巳站起身,向着出口走去。
“回去上课吧。趁我们现在,还有时间。”
很多人都担心着前线的战事,但他们同时都以为遥远的前线烽火,并不会对学校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然而,人们很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开战对北辰军校的第一个最直面的影响,就是——慕梵不来上课了。
这位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亚特兰蒂斯二王子,自从共和国边境战争开始的第二天,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些人认为,作为别国王储,慕梵这是为了避嫌。还有人猜测,他是被召回帝国,处理相关事宜。
然而,除了当事人,根本没有人了解到真正的原因。
慕梵离开北辰,是因为接到了一个消息。为此,他不惜离开北辰军校,暂时放弃筹划已久的谋算,甚至连有奕巳的事都被抛置脑后。接到消息的第二天,慕梵就匆匆赶到了那个地点。
那是一片星域,一片充满着死寂气息的星域。周围的行星上全都没有了生命,就连恒星也只散发着黯淡的光彩。
踏入这里,仿佛踏入一片死域。
这里是北辰星系的最北边,帝国边境的最南边,是当年两国交战最猛烈的一个区域。
同时,也是——最后一只战死的鲸鲨的葬身之地。
“殿下,我们到了。”梅德利不敢上前打扰,站在慕梵身后道。
闭目养神许久的慕梵缓缓睁开双眼,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眼前这片枯寂的星海。
“我来过这里很多次,梅德利。”
他起身,走到船舷前,手抚摸着透明的落地玻璃,看着远处深黑的宇宙。
“每一年兄长的忌日,我都会到这里为他献上一捧花。”慕梵低喃,“从我记事起,周围的人都说他是英雄,一个为了守护亲人与国家,葬身在战场的英雄。”
“慕焱殿下的牺牲永远被我们铭记,他是帝国的荣耀,殿下。”
“荣耀,荣耀?”
慕梵转身大笑,他的脸上甚至不受控制地开始浮现出银色的斑纹,扭曲而诡异。
“是荣耀,还是阴谋,马上就会知道了。”
他凝视着前方,虚空握住远处的星辰,就想要把它捏碎在手心。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