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梁师都在十几名将领的簇拥下,目光阴鹜地望着数里外的隋军大营,他已经注视了一刻钟,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大王在想什么?
梁师都实际上在回忆多年前的那次遭遇,他扮作黑马贼袭击的张铉率领的商队,如果当时他们下手再果断一点,张铉必会死在他们手中,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梁师都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因果轮回,他还记得自己受伤逃脱之时,张铉对他喊了一句话,‘你迟早会死在我手中!’
一股寒意从脖颈流下后背,梁师都感到双股一阵阵战栗,难道那句话要灵验了吗?他扶住城墙,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大将们都发现了主公的异常,主公似乎在发抖,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时,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低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梁师都立刻稳住心神,点点头道:“我没事!”
他不想让手下看破自己的心思,转身便向城下走去,丢下了一句话,“你们自己安排防守,不要跟着我!”
众人摇摇头,便各自散去了,这时,大将李正宝对另一名大将冯端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向城下走去,直接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座酒肆。
在二楼的一间雅室内,李正宝给冯端满了一杯酒,忧心忡忡道:“你应该也看见了,大王刚才竟然浑身发抖,难道他心中十分害怕吗?”
冯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哼一声道:“他当然害怕,眼看死期就要到了,谁不害怕?”
“贤弟觉得我们这次真的守不住了?”
“兄长认为我们还守得住?”
李正宝叹了口气,“真正能战之人不过五千人,其余都是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隋军似乎有五万大军,还是张铉亲自率军来攻打,看来这一次真守不住了。”
“那兄长有什么打算吗?”
李正宝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献城投降,我们还能得后半生的富贵!”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踢开,两人惊得跳了起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只见梁师都手执宝剑站在门口,冷冷地望着他们。
“你们的后半生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
梁师都剑一挥,“给我抓起来!”
十几名的侍卫一拥而进,李正宝和冯端大吼一声,拔剑抵抗,但侍卫个个武艺高强,很快就将他们按倒在地。
梁师都走上前,恶狠狠盯着两人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背叛我!”
“大王,我们只是抱怨,不敢真的背叛,大王看在我们跟随十几年的份上,饶我们一命!”两人苦苦哀求饶命。
梁师都回头向堂弟梁洛仁望去,“是你发现他们二人有异心,你说怎么办吗?”
梁洛仁冷冷道:“纵虎容易缚虎难,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兄长还要讲妇人之仁吗?”
梁师都顿时醒悟,咬牙切齿对二人道:“就用你们的人头来警告三军吧!”
说完,他一人一剑刺穿了两人的胸膛,梁师都喝令手下道:“把他们人头悬挂在城头上示众,胆敢背叛我者,杀无赦!”
李正宝和冯端都是梁师都的心腹大将,在军中威望颇高,梁师都将二人人头示众,原本是警告三军,不料效果适得其反,反而严重挫伤了三军的士气,士兵们议论纷纷,连李、冯两位将军都要背叛大王,说明灵武郡真的没救了。
军心浮动,人心不稳,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自己的前途,很多人都暗暗决定,只要形势不妙,他们就立刻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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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夜里,月黑风高,乌云密布,城外一片漆黑,守城的士兵们什么都看不见了,城头数千士兵也无心值守,纷纷聚在一起聊天喝酒。
大约亥时左右,数十名黑影出现在了北城外的护城河边,护城河宽达三丈,而吊桥只一丈五尺长,所以在河中又修建了半截石桥,吊桥放下来正好落在石桥上,城中便可通行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