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历经“英雄宴”诸事,而后又在水道间如此奔波,如今米水未进,督脉受损,早已是身心俱疲。此时一上岸不多久,便觉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当即寻得一处岩壁倚坐,静心调息。
此处借以铜镜之光,大抵能瞧出四周模样。易生端坐环视,见周遭山岩形状显然是被人钻凿而成,身后的铜镜亦是被八根钢钉深深打入岩壁之中,而那明光则是从自己面前的山洞传来。
他一边调息一边细忖道:“这阴湿地底何来的光芒,只怕是前方另有玄机。”易生静坐片刻,便缓缓起身,猛然间感觉后背一阵刺痛,苦笑道:“你这一掌未免打得有些太狠了点吧。”
那洞约莫一人高,易生倒也不用弯腰而行,径直往洞口深处走去。那道明光在洞中越发明亮,易生稍感双目刺痛,便以手护眼,忽觉面前豁然开朗,接着脚下一虚,身子随之下坠。他急忙后仰,稳住身形,所幸身下是向底而去的数十级石阶,易生只是未曾发觉,是故踩空踉跄。
但见此间甚是明亮开阔,四周石壁削得笔直,其上有十几面硕大的铜镜,与适才在洞前那面铜镜相同,均是被人以钢钉嵌于岩石之间。易生往不远处一瞧,竟发现一些石床、石凳、石桌之类的事物,心中暗奇:“难道此处有人居住?”
他走进细看,只见那石桌之上铺有几层纸张,似因年代久远,早已腐化成泥,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奇特的图样和无数红蓝交织的线条。石床周围四散了各类锤、锯、钳、锥的铜铁工具,亦是朽败不堪,仅存其形,一碰便碎。
易生发现那石床之上凿有一极大极深的洞口,此间之光便是从这传来,反射到各个铜镜之间,四周照亮。他从那洞口望去,只见那尽头直通山外,山外洞口处也放有一面明晃晃的铜镜,其下是铁制圆盘,缓缓转动。那铜镜倾斜而放,恰好将外面的阳光反射进来。
易生见此处皆是陈旧腐败之物,不禁疑惑:“这些事物少说也有数十年的光景,到底会是何人居住于此?”正想间,却听一阵机关隆隆之声自身侧传来。易生微微一怔,心道:“适才还道着这水中机关的声响怎么蓦地消失了,原来还在此处。”
他听那声响是从东北一侧的石门内传来,当下便向那走去。那石门似是虚掩着,待易生轻轻一推,便应声而开,也不知其中做了什么机关。门内山壁之上亦是嵌着一面铜镜,石门一开,就有一道明光送入其中,借以那面铜镜反射,里面已是明亮起来。
易生循着镜光缓步向内走去,只见这石室之中道路左曲右转,竟是十分狭长。他听闻四周机关轰鸣之声越发激烈,其中还夹杂着涛涛的洪流之声,似龙吟似虎啸,憾入人心。易生心想,那适才水下莫大的吸力必定与这机关有些许关联。
他正忖间,但见眼前忽地豁然开朗,远远瞧见身前十几丈处竟有一条偌大的水柱自下而上,不断涌入头顶的巨大山洞之中,而那水柱似是从其下的一个地洞里喷出。易生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有悖常理之事,忙移步至水柱之旁观看。
只见那水柱冒出阵阵热气,与之前所遇的沸水无异。他微微靠近水柱,便觉一股极强的冲力自那地洞而来,脚下更是传来刺耳的机关轰鸣之响。
易生登时恍然,原来此间水柱的冲力和水底的吸力皆是由那机关引起,将沸水吸入冲出,在这山体之间来回运转。然要令如此多的沸水冲上数百丈的山峰,可想那机关巨力之强。易生站立于水柱之旁,但觉足下山地不断发颤,也不知这机关是何模样,只得暗叹世间竟能有气人造出如此旷古烁今之物。
此间虽是较之前的石室大了些许,可除了这奇异的水柱之外,却未有放置其他事物。易生四处摸索山壁,亦是没有发现什么石门机关之物,心中不觉有些失落,自忖道:“原来寻了半响,此处也是无路可走。”然虽是身处这般绝境,但易生始终是性子冲淡,倒也不觉如何,当下却是盘膝而坐,调息运气起来。
他依旧运转“不动冥火”之法,盼能在督脉之中凝成些许“乾阳气”,只可惜每每逢他运功至“至阳穴”,便觉一股钻心剧痛自后背传来,不得不停下喘息片刻。易生连试了数次,均是无功而终,只激得浑身汗流如雨,气喘如牛。
他正苦思如何方能运起“乾阳气”,忽觉头顶一凉,似有水珠滴落,便举头望去,但见石室顶上竟然也嵌有一面铜镜,只是未有明光照射,不见反光,所以才无法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