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下,青衣少年跪在地上,背对着她,浑身散发着悲怆又隐忍的气息,莫名的让人......跟着情绪压抑。
贺兰雪轻轻摇了摇头,前世,哪怕杨氏去世的那一刻,南宫契也不敢面对,只会躲在她怀里哭。
真的不一样了么峻?
“贺兰大夫。”见她怔忡,玲珑小声提醒了一声。
“玲珑,出去。”南宫契沉声吩咐。
“是。”玲珑不安的瞅了一眼贺兰雪,“贺兰大夫,奴婢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唤奴婢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过来。”大约是觉察到身后的迟迟没动静,南宫契不耐的扭头,一双赤红的眸子朝她望了来。
这眼神里包含着太多的恨意和冷意,让她想起前世被杀的那刻,心口处好似被毒蜂蛰了一下,莫名一痛。
“皇后让你过来站着不动的?”南宫契盯着她那张傻愣愣的小脸,突然勾唇嘲讽鲫。
贺兰雪两指揉了揉太阳穴,好吧,毕竟死过一次,然后,再看到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那种该死的感觉诡异极了。
是他,又好似不是他。
让她整个人恍惚置身于一种梦境,是了,前世,她便做过无数次的梦,梦里和姬华音回到从前,重新来过。
该死的,现在她不会还是在梦里吧?
“什么都不会做,就滚。”南宫契声音阴冷,眼底布满戾气。
“你说的?那我走了。”贺兰雪巴不得呢,转身就走。
南宫契眸色一暗,本能的窜了出去,伸手将她捉住。
贺兰雪只觉得手腕一疼,本能的挥拳就朝他脸上砸了去,“放手。”
拳头在半空中被南宫契截住,这个比她高了一头的少年,此时,捏着她的一双手,轻易的将她禁锢住。
贺兰雪惊了,动了动,却发现他手如钳子,竟然挣脱不掉。
“看不出你瘦瘦弱弱,力气不小?”她撩唇,冲他讥诮一笑,心里更特么的不是滋味。
这小子不但力气大,似乎也会功夫,而且不在她之下,否则怎能轻易将她制服?
那么,前世种种,都是她被骗了么?
“过去。”南宫契猩红的眸子不含一丝感情的盯着她,手上力度不小,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贺兰雪眼睛也红了,嚷着,“你这样抓着,我怎么过去?”
南宫契眸色一闪,手上一用力,就将她甩到了床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他天生不会把握力度,贺兰雪小小的身子撞到了床板上,肋骨生疼。
“该死。”贺兰雪手抚着腰穴,好一会才站的起身,抬手,数枚银针射出,针针射向南宫契的心口。
好想看看他的心究竟黑到了什么程度?前世好歹也就只在她临终前炸过刺,这世倒好,才两次,就敢揍她?
那寒芒射来,南宫契瞳孔陡然睁大,大约也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真跟自己玩命,而且出手相当狠辣。
他闪的倒快,但胳膊上还被刺了一根,左边脸颊也被银针擦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贺兰雪冷笑,“小子,别以为就你会动手?惹急了姑奶奶,直接废了你。”
“怎么了?”门口,玲珑和南宫珠儿朝里探着脑袋,不安的张望着。
南宫契沉声答,“没事,不许进来。”
那两个女人连忙缩回脑袋,瞅的贺兰雪心里嘘了一声,想不到他还挺厉害,似乎别人都怕他呢?
看他眼神不善,贺兰雪又警备起来,挑眉,手里豁然又多了些银针暗器,“还想再来一次?”
“帮她熬过今晚。”南宫契却是朝她走过来,对着她挑衅的黑眸,沉沉说道。
“什么?”贺兰雪微微愣住,但见他绕开她,走到床边,又握住了妇人的手。
贺兰雪看着榻上的杨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微微凝眉,再看南宫契悲伤的侧颜,突然伸腿朝他身上踢了下。
“嗳,闪开一点,你堵在这里,我没法看。”
南宫契回眸看她一眼,倒没有怎样,起身,静静的站在一侧。
贺兰雪走上前来,弯腰,给杨氏细细检查一番,最后的结果却让她心惊,但似乎又在她的预料。
没错,杨氏本身有病,常年营养不良再加上生活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身体上有些毛病很正常,可是,这些毛病能让她身体羸弱,还不至于让她丧命。
真正让她走到生命尽头的,却是她身上的毒。
“怎样?”见她深锁小眉头,南宫契忍不住问。
贺兰雪直起身,看着他,“她的身体状况你该知道......”
中毒的情况,她没打算说,这种事太复杂,一扯起来牵连太多,她不想参合。
“能不能保住她,至少今晚?”南宫契黑如墨般的眸子闪烁一抹幽光。
贺兰雪不知道,
人已经死了大半,保住一晚又有何意义,不过,南宫契至孝,想要多留母亲一晚,她也只能这样想。
“我尽力。”她从袖笼内取出银针,打算先护住杨氏心脉,至少不让毒素那么快的侵入她的五脏,至于,其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南宫契自觉的站到边上。
贺兰雪解开了杨氏的衣裳,可这里光线太暗,实在不利施针,她便扭头,想问他要盏灯,不想,长长的发丝轻扫,发尾处扫到他的眼睛,他疼的一闭眼。
“怎么?”没想他离自己这样近?贺兰雪撇嘴,“谁让你靠这么近的?”
“你有何事?”南宫契眯着通红的眼睛,问。
贺兰雪道,“点盏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