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要参加最重要的入学考试,我怎么能不来送考助威?”罗永一边笑着往院子里走,一边用单臂把袋子倒转,顿时,从袋子里洒落一地的花生,其中还夹杂几枚铜钱。
铜钱,花生,取得便是“童生”谐音,再加花生之中,带了一个花字,更隐隐代表了童生的“雾花”境界想象力,这是要让罗风讨个好彩头的意思。
此时,叶贞已经收拾好厨房,走了出来,看了一地的花生和铜钱,不由笑道:“六叔,您真讨了个好彩头呢,小风昨日晚上,恰好突破了童生境界,今日,他已经是正式的童生了。”
罗永听得眼前一亮,连忙转头问罗风:“大侄子,此话当真?”
罗风又谦虚地拱了拱手,笑道:“托六叔和六婶的福,昨日晚上终于有所突破。”
兴奋拍了拍罗风的肩膀,罗永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就说嘛,大侄子,你这么勤奋,肯定能行的,那些家伙,一天到晚说你只是个迂腐的傻书生,我看是他们自己才要更加呆傻几分。”
罗永说完,方才发觉,他的话中似乎有些不妥,便尴尬地嘿嘿笑了起来。
罗风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在他记忆中,他也曾听得他人风言风语,说自己只是会傻读书的书呆子一个。
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这时,叶贞又笑问道:“六叔,六婶她人呢?”
说起妻子,罗永脸色有些黯然,道:“你六婶最近的老毛病又犯了,腰腿酸痛,浑身使不上劲,正躺床上呢。”
看到罗风和叶贞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罗永随即惊醒,不由内疚地说道:“你们看我这嘴,今日小风侄子要参加考试,我竟乱说这等闲事。小风,你可莫要往心里去,今日我讨了你这个好彩头,想必你六婶的病,马上就能好了。”
叶贞连忙笑着附和道:“正是,正是,六婶这病,想必马上就好了。”
罗风却是疑惑地问道:“六叔,六婶这病,只要有药,那是不会复发的,莫非……”
罗永又尴尬地笑了,却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扯起今日考试之事。
罗风略一思索,顿时心中明白。
六叔无儿无女,自从他受伤断臂之后,家中几乎断了来源,只能靠家族每月的少许抚恤金生存。
之前,因为六叔是为了家族受伤,家族有一笔优厚的抚恤金,却有部分拿来替罗风和叶贞还了债,再加六婶病了多年,估计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六叔只怕是真没钱给六婶治病了。
就在此时,院子门口,又先后进来几拨人,原来都是以前和罗风父子交好的穷苦亲戚们,此外还有罗风的一些朋友,他们也大都带着花生、铜钱而来,来给罗风考试壮行。
顿时,花生和铜钱,洒落了一院子。
得知罗风竟然在最关键时刻突破,大伙儿都是啧啧称奇,也更由衷希望罗风能考进书院。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众人便拥着罗风出了家门,替他送考壮行。
罗风等人出了家门,却恰好看见,同个巷子,隔着几户人家的罗洪川、罗秦氏夫妻两人,正也在准备送儿子罗志进去参加书院的入学考试,他们也有好多亲朋好友在送考。
而被众人围在其中的罗志进,更是满脸笑容,似乎考进林湖镇书院之事,已是十拿九稳。
罗洪川夫妻两人和罗风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两人的脸色便是阴沉了下来,罗秦氏更是不满地嘀咕道:“真是晦气,怎么偏偏和这个考了四年没进的傻书生同时出门,他自己考不中也就罢了,还想晦气我家志进,呸呸呸……”
听了这话,罗风的眉头微微皱起。
罗洪川原是罗风父亲的一个堂兄弟,昔日和罗风的父母有些小过节,互不来往。
罗洪川的妻子罗秦氏,生性刁钻刻薄,因此就迁怒罗风,之前也一直没有给罗风好脸色看,背后更是对罗风多有冷嘲热讽。
平时,罗风自然也不会和这种愚昧泼妇一般见识,但是今日是罗风参加最重要的考试之日,她说这话,便是有些过了。
就连罗永也听不下去,他怒喝道:“洪川,你也不管管你这婆娘,长得什么臭嘴?你家志进是个宝贝,我那罗风侄子,难道就能任人轻贱?你家志进,不就今年年初,突破到童生境界而已么?也不妨告诉你,我那罗风侄子,恰好也在昨日成了童生,大家都是童生,你们又有什么好洋洋自得?”
罗洪川尴尬地看着罗永,一时无语,倒是那泼妇,便有些不忿起来,高声喊道:“哟,傻书生也真有成为童生的一天呢?指不定是沾了我们家志进的喜气,才能突破的。不过,我似乎记得,傻书生今年已经恰好是第四个年头的预读期,是最后一次考试了吧?”
那泼妇越说越得意:“若是今年考不进,就是成了童生,他又有何用?照样一辈子进不了书院。不过,以我看来,今年他是肯定考不进了,昨晚方才突破,他哪里又有时间去进行实践锻炼?”
罗洪川妻子的话一说完,罗风身边的亲戚朋友们,顿时都是面露愤愤之色。
这泼妇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哪有如今日这般关键时刻,还当面诅咒罗风考不进书院的?
但是,众人的眸子深处,也都同时涌动起不安之意。
臭婆娘的嘴巴是忒恶毒了一些,但她的话,却是有些道理。
罗风现在只是恰恰迈进了童生的境界,等于拥有进入书院的基础实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罗风就肯定能考进书院。
书院的入学考试中,有实践考核一项,需要考核学子对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实际操控能力,这至少需要数个月时间的积累,才能算是打个基础。
罗风昨晚才刚好晋升童生境界,根本没有机会进行真正的实践锻炼,如此一来,罗风今日的考试,似乎还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