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为什么国家还允许它存在呢?你们处罚,也得根据情节轻重,区别对待啊,怎么能乱罚款,一刀切呢?”
他们就觉得她态度恶劣,关着不放她。【】整整关了十天。这十天,她在里边度日如年,真的比死还难过。
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他们的态度突然变了。一个有人叫他所长的中年人来跟她说:“这次看你是初犯,我们经研究,决定减轻对你的处罚,罚你两千元钱,就放你出去。但下次再犯,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这样,那天上午,她办了手续,签了字,就被放了出来。
谁知一出来,竟然遇上了李锦轩这个冤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跟他真的是前世有缘吗?
那天,她差点被他吓死,怎么面对他啊?她心里既内疚,又害怕,再加上头发乱,身上脏,衣服皱,她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所以与他一起吃饭时,她魂不守舍,只怕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就想赶快离开他。
回到与两个小姐合租的那套两室一厅房子里,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小韩的行李已经没有了。她打开自己的房间,进去开了窗户,先是在床上坐了一会,然后站起来找衣服洗澡。
身上都有味了,不知刚才李锦轩闻到没有?她去卫生间开了热水器,边洗边想,你见了他为什么这么怕?说明你心里还没有真正放下他。真没有出息,你到底爱他什么?
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他还是很穷。尽管他极力掩饰,但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这些年,她在上海滩上最大的进步,恐怕就是炼就了一双一眼就能识别穷富的火眼金睛。
凡是看公交站牌的人都是无车族,这是毫无疑问的。有没有车,对她来说无所谓,关键是他没有房子,这不用问,就一眼能看出来。
他的手机还是那个老掉牙的黑塑料龟壳翻盖机,早已淘汰了,他还不怕丢脸地别在腰间。拿的皮包还是三年前的那个,许多地方都起皱裂皮,亏他还好意思拎在手里,这种人能有房子吗?
最让她不敢多看的,还是他那难于掩饰的穷酸相,眉宇间嵌着的苦相,眼睛里流露出的焦虑和脸上显示出的疲惫,一切都让人看着心疼而又难过。这样的人就是品行再好,也不能跟他一起过日子。
洗完澡不久,周芬芬就回来了。她是广西人,中专生,26岁,来上海两年都没找到工作,只得利用色相生存。她是典型的三陪小姐,半年多已经挣了六七万,准备赚满十万,就悄悄潜回老家,找老公结婚,然后开个商店,安安稳稳地过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
“倪丽红,你回来啦。”她开门见了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到另一家浴场做了,很远,在虹桥,又忙,晚上一直要做到两三点钟,白天就睡得晚,本想来看看你,却一直抽不出时间。你今天再不回来,我明天就来了。”
“韩小兰呢?”倪丽红不想听她虚情假意的讨好话。
周芬芬说:“她被她男朋友拉回去了。她以前一直瞒着男朋友的,这次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跑来跟她吵得天翻地覆。你没看到,他男朋友是河南人,在一个饭店里当厨师,真是太野蛮了,进来先是跟她吵嘴,然后就打她。将她推倒在地上,用脚拼命地踢她的下身,嘴里还骂个不停。韩小兰只抱着头,杀猪似地哭,好惨啊,都把我吓死了。”
“后来呢?”倪丽红担心地问。
周芬芬说:“后来,那个河南人把她硬是拖了出去,说是要把她弄回老家去。韩小兰哭喊着不肯走,可他力大如牛,根本犟不过他,喊我救命,我哪敢上去帮她啊?晚上,那个男人来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你应该,帮帮她。”倪丽红呆呆地说,“她被他弄回去,就惨了。”
周芬芬却口气一转,关心起她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如果想做的话,我帮你介绍过去,但那里,只陪唱陪酒,恐怕不行。”
“我再也不做这个了。”倪丽红说,“这次,我是上当了。钱没赚着,差点还被弄得身败名裂。你知道派出所怎么对我说?我跟他们争了几句,他们就说,你再不认识错误,我们就把你的事通报给你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让他们告诉你的家人和原单位……我吓得号啕大哭,边哭边说,要是你们真的这样做,我就去死。”
周芬芬同病相怜地看着她:“那你准备做什么?上海滩上,工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钱更不好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