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元钱揣在口袋里,让他等在弄堂口,一个人进去了。【26nbsp;】
过了一会儿,老齐出来了。
李锦轩上前问:“你哥在家吗?”
老齐大声说:“在家。都说好了,下个月,他就给我们介绍。”
过了两个多月,才来了消息。老齐说他哥跟一个国营集团公司下面的民建分公司经理胡总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去他办公室找他,报名参加一批住宅工程的招投标。
但求人办事,不能开口说白话。李锦轩知道化钱才能办事,这是人之常情,就问老齐:“要送多少钱?”
老齐说:“先送五万。”
李锦轩一惊:“要送这么多?怎么送得起?”
老齐讷讷地说:“不送,恐怕没用。”
李锦轩陷入了思想矛盾。把它介绍给人家,怕拿不到介绍费,自己搞,又没资本,他也不会象孙洪兴那样捣浆糊。
怎么办呢?要是能搏成,他一下子就象孙洪兴那样有车有房,成为新上海人了。
事实就是如此,这些年,上海滩上高楼大厦不断崛起,而每崛起一幢大楼,岂只造就了一个新上海人?就看谁接到这个红绣球了。
为了成功事业,娶到心爱的丽红,他决定不一切惜代价去博一记。
但五万元太多,他实在没这个能力凑那么多,就对老齐说:“我们合作搞吧,一人想法两万行不行?”
老齐一口答应:“行,没问题。”
于是,李锦轩一狠心,潜回老家,好说歹说,让二哥向乡农村合作信用社借了两万元高利贷,拿出来博了。
老齐也很快凑足了两万元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个星期天,他们怀着背水一战的心情,拿了四万元钱去套狼。
他们一连倒了三辆车,才来到上海东北角那个高档住宅小区。
走到胡总楼下的时候,老齐犹豫着说:“我从来不空手上去的,还是买点东西吧。”
李锦轩已经介绍队伍,来过四五次。他们就重新退出去,先到菜市场买螃蟹鳖鱼,再到食品商场去买烟酒。他们挑来选去,买了三千多元钱的礼品,再用一个大信封装了三万元钱进去。两人都抖着手,掐下三千元钱,藏进了自己的内衣口袋。
一走进胡总家,李锦轩就被他家三房两厅的豪华装修和设施震住了。
老齐熟门熟路地将鳖鱼螃蟹拎进他家的厨房里,把中华烟五粮液放进他们的礼品房。而他则将一个装有三万元现金的大信封从包里拿出来,悄悄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他心里想,胡总这样一个国家工作人员,只要肯收这些钱物,们们就有希望了。
胡总的爱人客气地给他们泡茶,胡总则陪他们坐下来说话。他问了他是哪家单位的等几个问题后,就不说话了。
他们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也找不出更多的亲热话说,只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告辞。
胡总好象没看见他们送的钱物,一句客气话也没说,就把他们送到门口,对走在后面的老齐说:“下个星期三,你们到我办公室来报名吧,要装作不认识我,懂吗?”
他们连连点头:“懂,知道了。”
报名以后,他们很快就被通知去拿标书和图纸。李锦轩请自己挂靠的公司做标书,以为这次百分之百能中标,心里充满了希望。
只等一中标,他就先给丽红报喜。所以开标那天,他好紧张啊,坐在那个会议室里,气也不敢透。
同时有五个标,三十家一级资质的公司来参加开标会,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他们被排在第三标。一系列看似比高考还严格的程序完成后,就开始当场开标书,唱标的。
李锦轩的心提在嗓子口,一眼不眨地看着前面的大黑板。一家家的标的都公布在黑板上后,评标组的人就到里面评标去了。
一直紧张地等到中午十二点半,评标组的人才出来宣布结果。当宣布到第三标中标单位的名称时,李锦轩仿佛听到怦的一声,希望的肥皂泡破灭了。
他两眼发黑,浑身乏力地随着人们走出会议室。
走到外面,他碰到他们组那家中标单位的一个熟人。他见他脸色苍白,非常难看,就轻声对他说:“我说你也不看看,我们已经在里面做了三年多工程,还能让别的单位中了去?看到我们排在你一个组里,你就应该知道结果了。唉,你们这次化了多少冤枉钱?”
李锦轩如实一说,那人“嗤”地一笑,含蓄地说:“只化这么一点钱,也想中标?”
可他借的高利贷,期限是三个月。所以,他就象个输了钱的赌棍,急得眼睛血红,想讨回输掉的本钱。他的理由是:无功不受禄嘛,既然你没让我们中标,就应该把收的钱还给我们。
老齐也有些生气,就给胡总家试探性打了一个电话:“胡总,呃,我们这次,怎么没有中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