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又把韩春玲家里的钱也都借了出来。工程整整两年未开,他们前后用掉了40多万元。其中一半是骗来的,一半是借来的;一半是自己用掉的,一半是给蔡总他们吃喝玩乐掉的。
他们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但最终被他们搏成了。蔡总在北京找到了一个合作伙伴,钱到位,他们就拿到了正式的中标书,工程马上就要开工,狼真的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巧遇了李老师。李老师下海失败,很是落魄,成了一个可怜的中介人。他让他找了一支有实力的队伍,但开工后,因为尤兴宝要过河拆桥,他就拿了二百多万的管理费逃了。
他事业小成,就想起了李老师,想叫他来一起发展。没想到他看不惯李老师的正统,而让他走了。李老师走后,他就一个人空麻袋背米,搞起了这个服装城,想一举大成。谁知决策失误,销售情况不好,遭遇惨败,成了一个可耻的冠。
现在,走投无路的孙洪兴要跳江自杀。但他在跳下去前,还想听一听妻子的声音。于是,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它打开。
这两天,他一直关着它,怕有人打进来。他其实很爱妻子,虽然有段时间他很花,搞了好几个小妞,在她们身上化了十多万元钱。韩春玲吵得要跟他离婚,他那时差点同意。好在后来房子销售情况不好,他没钱,就收敛了。
现在看来,还是结发夫妻好啊。我落了难,那些小娘们一个个都不睬我,打电话也不接。而春玲,我落了难,反而不提离婚了。照顾好儿子,还一直关心着我。
“春玲,我对不起你啊……”这个从来不落泪的硬心肠男人,这会儿也良心发现,心肠一软,哭了,“其实,我也不想死啊,我还年轻,还有父母妻儿……”
这时,他手里的手机突然惊心动魄地叫起来,吓了他一跳。他一看,正是春玲打来的,就按了ok。
里面立刻传来她急切的声音:“洪兴吗?你这两天怎么一直关机?办公室里的电话也没人接,把我急死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他嘟哝说,“我,没有……”
“喂,你听得见吗?”韩春玲口气一转说,“小邢从上海打来电话,说那个工地,有人要接盘了。”
“谁?”孙洪兴心里一动,“是不是尤兴宝?”
“好象不是。”韩春玲说,“说是一个以前在那个工地上做过小工的人。小邢是从镇城建办的老沈嘴里打听到的。有人接了盘,把以前的事处理了,我们就可以不逃了……”
“做过小工?”孙洪兴疑惑,“做小工的人,怎么有能力接这么大一个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放烟幕弹,想把我吸引回去,然后抓我……”
“洪兴,你现在在哪里?”韩春玲关心地问。
“我,”孙洪兴不知怎么说,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啦?”韩春玲说,“不行,就到扬州来,我这里没人知道,很安全……”
“那我,就过来吧。”这个真假难辨的消息,使他漆黑的心里亮起了一丝光线,眼前也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点亮光。
他激动地合了手机,擦干眼泪,就转身向桥下走去。
上海滩真是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啊。李锦轩富了以后更加忙了,开了车在城市里穿梭奔波,忙得不可开交。这就使他与圈内人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也使他多次在无意中巧遇了骗子。现在没有一点身份的介绍人,他一般都不跟他们跑。可是这天,两个退休老干部给他介绍一个分包活,在上海谈得很好,他就同意去看一看。
清晨四点多钟,他先到郊区接了他们,再掉头往江阴开。在沿江高速公路上一路顺风,不到九点就开到了江阴。
介绍人把他们带到江阴市政府附近的一幢写字楼上。走上去,其它办公室里都已经坐了人上班了,就他们要去的那个办公室里还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
他们就站在门外等,直接认识总包方的老蒋说:“他们要九点半以后才上班。”
这有点不正常。李锦轩想,真正干事的人,怎么会这么晚上班呢?就留了一个心眼,进去坐在那里等待。
一直等到快十点,总包方的人才来。先进来三个人,来了也不急,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只顾忙自己的活。他就知道,他们拖延时间想吃中饭。行,只要活是真的,吃死你们也无所谓。但这种作派往往都是捣浆糊人的做法,即便不是捣浆糊,也让人看着觉得不舒服。
到十点半,他们中的一个人才装腔作势地开始象查户口一样地问他们的情况。他干脆将名片和企业资质等东西全部拿给他看,然后简单介绍了自己。
那个人就拿腔拿调地说:“资质和名片都不能证明真实情况,我们要对你的公司和做过的工程进行考察,才决定是不是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