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村长搓着手,腼腆地笑了笑,提议让省报的记者就住在他家,让她老婆陪着。杨晓妮却不同意,执意要住到小学校去。
范毅早有准备,腾出了自己的房间,还特意请人提前就撤换了自己用过的全套被褥,末了,又对吴村长和康书记等人交待说:“我可说好了,今晚,你们谁也别回家,都跟我上学校打牌去。”
其实,范毅的本意,一是为了避嫌,二呢,也权当作是替小丫头站岗放哨了。
杨晓妮今天在酒桌上,几乎与每一个人都相互敬了酒,酒有点多,早早就睡了。
范毅、吴村长、康书记、吴会计和康主任五人就在对面一间教室里点了蚊香和蜡烛打双扣。村里原本流行打麻将,可下村后,范毅规定,麻将一律不许带进学校,逐渐地,大家也学会了打双扣,经常玩到深夜。
后半夜,众人实在是熬不住了,或躺或趴,先后在课桌上胡乱睡去。
一大早,倒是杨晓妮先醒,走过来催促说:“嘿,一群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用过早饭,范毅问杨晓妮今天准备怎么安排?
她说:“你不是跟孙涛说过,想为村里修一修水渠吗,就领我顺着沟渠走一走,不过,我可说好了,一定要走到沟渠的源头哟。”
范毅说:“我的大记者,你知道这一趟走下来,一个来回需要走多长时间吗?我告诉你,至少八、九个小时,你行吗?再说,现在都快十一点了,等你返回来时,天就全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我不管,我不能等了,没时间了,我就是要去。”杨晓妮坚定地说。
康书记听了杨晓妮的打算,推说家里有事先回去了,范毅等剩下的四人,用五个军用背壶灌满了白开水,带上了手电筒,无奈地陪着杨晓妮上路了。
一路上,吴村长等人故意远远走在前头,好让范毅和杨晓妮两人落在后面说说话。
范毅问杨晓妮,你非要下来干什么?杨晓妮说:“三个原因,一呢,扶贫驻村这是省里的重头戏,跟踪报道是我的本职工作;二呢,去年我根据庞大集团……庞大,听说过吗?我想,你们收税的,应该知道,那可是咱们省里有名的私企。”
范毅点了点头,杨晓妮接着说:“他们给了我一些材料,我就写了一篇文章,发在省报头版,结果,后来我发现,与实际情况有很大的出入,让我后悔死了。所以,我不再相信那些所谓二手资料,总想自己多跑一跑、看一看。这是第二个原因。”
“第三呢,既然要来,就应该来一个最艰苦的地方,至少也应该是最艰苦的地方之一。我听孙涛说了这里的情况,感觉够可以了,所以就来了。”
望着如此爱岗敬业的杨晓妮,范毅在苦笑之余,也凭空第一次对她生出了些许敬意,边走,范毅边顺带着介绍了材里即将通电的情况,并指给她看线路的位置。
快到上水岭村时,杨晓妮问:“还记得上次跟你聊起过的党项军吗?”
范毅说:“当然。”
她点着头,坏笑着说:“他早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路过上水岭村里的一个小卖部时,范毅掏出一百块钱让吴会计去给大伙买点饼干、糕点之类的东西好充饥。
结果等拿出来吃时,范毅这才发现,这些食品的保质期早已过了,有一包饼干的生产ri期竟然还是三年半前,简直快成化石了。
范毅和杨晓妮均不敢再吃,其他三人却不管,将一应吃食扯开来,吃了个干干净净,直看得两人直咽口水。
当天回到村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在村长家,众人好一通埋头痛吃,饭毕,杨晓妮用自己带来的纸巾擦着嘴说:“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