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堂兄葛宏伟
到葛晓莉家时，小王看见院子停着一辆宝马轿车。葛晓莉家住在她父母所在厂的职工宿舍区，里面住的基本上都是厂里的工人，也没有什么发大财的人。即使有几个经商做生意之类的人挣了一些钱，但能够买上宝马这样的高档车的，也还没有。因此，这辆高档次的车停在宿舍区里就很是显眼。进入葛晓莉家时，葛晓莉远房的堂兄也还在家里等着，见小王和葛晓莉进屋，这位堂兄连忙站起来，伸出手来和小王握手，并且边握边自我介绍道：“我叫葛宏伟，是晓莉的堂兄。早就听说了小王的大名。我们家晓莉好福气，能够找到这么帅的一个帅哥。”
葛晓莉的这位堂兄大约四十岁，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身材标准，戴一幅无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看起来也风度翩翩，真还是一个标准的帅哥形象，怪不得开口闭口都是“帅哥、帅哥”的，和小王想象的形象完全不同。当时小王听葛晓莉说起她的堂兄时，脑海中是一幅标准的农村人形象，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不修边幅等等，描写农村人形象的词汇一下子几乎都涌了上来。现在见到后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经验主义性的错误——并不是所有农村出来的人都是这种形象。实际上小王也是农村里出生的，但他却忘了自己的这一出身——人常常是这样，总是把自己想得特别好，凡是不好的东西，都不会主动往自己身上贴。
一阵寒暄后，小王陪着葛晓莉的这个堂兄坐了下来。摆谈中，小王得知，葛晓莉的这位堂兄在上海做生意，并且生意还做得不小。在天籁，也有一个分公司，只不过他过问得很少，作为公司总裁，只是每年回来听一次这边分公司的业务汇报。听到这些情况，小王才想到楼下院子中停放的那辆宝马轿车原是葛晓莉的这位远房堂兄的。在接下来的摆谈中，小王了解到，这位堂兄在上海主要是做房地产生意，同时还拥有一个在上海都还算说得上话的外贸公司，每年仅外贸出口就是几百亿的经营额。这两年随着国家西部大开发政策的逐步实施，也有往西部扩展业务的想法，但究竟往哪个方向发展，一直没有目标。尽管前段时间他也让在天籁的分公司收集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做了一些基础性工作，但都只是基础性的，不是完整的方案，更没有形成具体的操作思路。随着形势的发展，葛宏伟越来越意识到在西部发展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因此，自己也才亲自回天簌来了解情况。葛宏伟知道，这一年是各地换届的一年，也正是官场重新布局的时候，这种时候布的局，至少也要维持几年时间。利用这个时候把官场上的人际关系理顺，至少可以保持几年相对稳定的发展势头。等到有领导调整或者下一次换届时，局已经布下，很多事就要好办得多。这也是葛宏伟作为商人的精明之处。
葛宏伟在介绍了一些自己的大体情况及一些初步想法后，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小王这边。实际上，葛宏伟早就从其他渠道了解到了小王抽调到市委组织部的事，上一次到葛晓莉家后，再一次从葛晓莉父母口中印证了这件事。他这次来的目的，也主要是想通过小王了解一些涉及天籁地方的一些情况，特别是下一步人事换届方面的信息。他虽然有一个堂叔在天簌市的山南县担任县委副书记，但葛宏伟知道，由于其只是县上的一个副书记，虽然他也去找这个常叔了解了一些情况，对天簌市上的一些情况就不了解，他打听到自己这个堂妹找的男朋友借调到市委组织部工作的信息后，就找到了葛晓莉家里，希望透过小王了解一些天簌市上的一些情况。中国的商人，尤其是做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商人，都知道政治对于经济的重要性，他们决不会像一般的小商人那样，对政治完全不闻不问，他们可以说和政治家一样关心政治，大到国际形势的变化，小到一个地方的政策调整，他们都会十分关注，并认真研究。葛宏伟这次再一次到葛晓莉家，就是想通过小王了解一些涉及到天籁换届的信息，他是希望通过各种信息的收集汇总和分析研判，最终确定是否回天籁来投资，什么时候回来投资。由于葛宏伟一直在外地奔波，一年才回一次家，即使回家，也都就是在乡下的家里呆上一两天，最多就是到其家所在地的县城——东岭县城，去请一些自己熟悉的同学或他认识的领导吃顿饭。因此，对于天籁市及其他县区的情况，可以说是知之甚少。当然，在天籁，他也有一些同学和朋友，并且也有在天籁市级机关和其他县担任领导的，如市工商局副局长田以庄，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一直是同学，他们也都掌握着一些信息和情况。但由于彼此之间见面的时间不多，相互了解也不多，通过这些同学和朋友了解天籁的情况也并不多。而且葛宏伟知道，在一个地方投资，地方的投资环境非常重要。而一个地方的投资环境又与其主要领导的思想开明程度有着极大的关系。而换届又是非常关键的时候，换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决定一个地方怎么样发展。葛宏伟两次到葛晓莉家里来，就是想通过小王了解一些天籁市各县区的换届动态。当然，作为一个比较成熟的企业经营者，他关心的并不仅仅是换届的人事动态，其他方面的信息他也在积极地通过各种途径收集了解。人事方面的信息尽管他也可以找其他渠道了解，但葛宏伟想的是多一个收集渠道，也就多一个信息来源，这样也就可以多为自己决策判断多一些参考。并且他知道，小王直接在组织部工作，这个渠道所了解的信息，是其他渠道了解不到的，尤其是目前面临换届这个关键时候，有关换届方面的信息特别重要，了解掌握了有关换届方面的情况，就有助于他思考如果要在天簌投资，下一步该如何来布局。因此，他对见到小王的事非常在心。
因为换届政策多数是公开的，小王也就把这一次换届的相关政策给葛晓莉的这位堂兄作了介绍，并说：“天籁市已经按照中央和省上的政策规定和换届要求，对县上进行了换届考察。”当然，有关考察方面的情况，小王知道那是要保密的，因此，就没有说更多的内容。
尽管这样，在两人的彼此交谈中，葛宏伟通过问话，还是掌握了不少觉得对他有用的信息。这实际上也是商人的精明之处，不要说是小王这种涉事不深的年轻人，就是老于世故的中老年人，都很容易被这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所诱导，在不知不觉中透露出一些自己原本不想透露的信息，并被利用。这些商人们也会在官员们不知不觉中了解到他们所想了解的情况。商人们的狡猾和精明之处，也是他们在我们这种具有特殊社会环境的国度里，为了适应社会为他们提供的特殊环境，不得不变得比普通人更精明、更圆滑，更善于思考，也更知道如何在别人不知不觉中获取自己所需的东西。因此，他们总能在一般人不注意的场合找到对他们有用的东西。葛晓莉的这位堂兄之所以能够在商场林立、历史以来就是以生死搏斗著称的上海滩站住脚跟，自然有比其他人更精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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