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骐回到院里,走到卧室门口想要推门进入,又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说话声。犹豫再三,改坐在院里临窗的石凳上沉思。
“嫂子,现在我也想开了。男人么,都是爱俏的。当他有这个心的时候,你左防右防也防不住。我又何苦去做这个恶人呢。我现在就想养好身子,养好宝宝,以后爱怎么怎么吧。”
余娇娇听着牛春花一副看破世情的样子,心里异常难过,“妹夫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嫂子。你也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即使他不是,可挡不住别的女子往跟前凑。其实,回想起前一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奇怪的很,竟然跟个得不到糖果,跟大人闹别扭撒脾气的小孩一样,总想着要压制住别人,挣个说法。但这有意义吗?我竟然跟个俗人一样了,嫁了人,就把目光锁在巴掌大的小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感情谁不想要,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
“春花,你,你可要想开了,怎么越说,嫂子心里越忐忑啊。”余娇娇听着牛春花说的话,难不成是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了?可这大好的日子刚开头呢。
“嫂子。你放心。不管这个孩子保不保的住,我都不会轻生,也不会和离。这都是命。以前我不信命,可现在信了。说不定命中注定,我子女缘浅呢。”
“呸,呸!”余娇娇有些生气,“你这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啊。一辈子的人生刚起了头,这么点挫折,你就看破红尘了?那你想以后怎么过,放开了手脚,让妹夫去纳妾,你高高在上,做个事不关己的挂名夫人?”
牛春花哭笑了一声,暗叹这哪是刚起了头,明明早就过了一辈子了,一辈子和婆婆斗,和小姑子斗,和小三斗,斗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明明打定主意要好好生活的,怎么又成这样了?又成了厌恶的自己了?可这些话不能跟嫂子说,不能跟任何人说。
“嫂子。相敬如宾,不是大部分夫妻都是这样吗?”
余娇娇斜了牛春花一眼:“你就作吧。当初不知道谁欢喜的不得了,尝过了感情的甜蜜,你能再忍受客气疏离的夫妻关系?”
是啊,要是没感情,家也就不是家了,而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旅馆。但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啊。不是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先机吗?
高子骐听到里面没了动静,正要站起身来,就看见余娇娇轻手轻脚出来了。看到高子骐,余娇娇愣了一下:“你进去看看?她睡着了。”
高子骐嗯了一声,“嫂子,对不起。”
“唉,跟我说个什么劲儿。跟她说去。春花不是个小气的。这次是伤到她的心了。”
“我明白。我知道以后怎么做。”
余娇娇点点头,“那我先去歇着。一会过来替你。”
看着牛春花疲惫的脸色,高子骐心中内疚极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做丈夫的粗心。
就这样,在床边坐了许久,高子骐不知不觉睡着了。半夜,朦胧中似乎感觉到牛春花在动,高子骐猛得抬起头,才发现牛春花一手拿着一床薄被正往自己身上盖。
高子骐连忙接过来,问道:“怎么醒了?要喝水吗?”
牛春花摇了摇头,问道:“怎么在床边睡着了?你去书房吧。我这里没事。”
高子骐摇了摇头,“这两天还要麻烦嫂子。今晚我守着吧。反正也没什么可忙的。你先睡吧。”
“要不,你躺到边儿上?”牛春花想要往里面挪一下,立马被阻止了。“先凑合一晚吧,明儿我把软榻挪过来。”
牛春花点了点,白天睡了一天,现在觉得格外精神。或许是保胎药真得起作用了,牛春花感觉肚子很平静,血流也止住了。
外面的夜色很安静,墙角不时传来蟋蟀的唧唧声,不知疲倦唱着人类听不懂的歌儿。一阵风吹过,牛春花还能听到树叶哗啦啦的响声,似乎也能嗅到一股秋天的凉意。眼见就自己和高子骐两个人,这种感觉似乎又像极了上京的日子。也是这样的秋天!
看着牛春花若无其事的平静,高子骐反而隐隐有些担心。在他的想象中,牛春花应该大吵大闹一番,或者对母亲、对巧巧严词谴责一番,甚至提出更严重的要求。但,唯独不应该是一种旁观人一般的平静。这让自己摸不透。
“我让刘小妹回去了,以后院里的事都归你管。”高子骐轻轻说道。
牛春花嗯了一声。
“你喜欢什么样的丫鬟,我明天就叫牙婆过来。”高子骐接着说道:“嫂子家里也离不开,总不能一直住着。有了丫鬟婆子,我也可以放心些。”
“好。”牛春花简洁地答了一句。她实在无心去关注其他的事情了。
就这样,高子骐说上三两句,牛春花才答上一言半词。回想去年的情形,牛春花觉得好笑极了。真是世事无常,以前是自己追着高子骐说话,现在竟然反了过来。
高子骐却无一丝不耐。直到月牙西斜,牛春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