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这件屋子里找到了一个许久没有人用过的铜盆,将里面的一层厚厚的土擦了去,想去打盆热水来洗洗身子。她本以为玉媛她们不过是无时无刻不嘲讽她,也想到之后她们会对她百般刁难,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连一盆热水都不让她打。
后院厨房内,雨琪和另一个侍女霸占着灶台不让她去烧水,玉媛则冷言冷语地对她说,如今还想用热水,当真是娇宠惯了,要洗澡这冷水也同样可以洗。
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些小事情和玉媛她们打一架,毕竟以后她会一直生活在这里,和她们打架斗嘴的时间肯定不会少,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怎么和她们打?还不是要把自己搭进去。她没这么傻,为了逞一时意气去做这亏本的买卖。
她打了盆凉水回屋,褪去了染了鲜血的浅紫色外衣,这衣服以后也用不着穿了,她索性将这衣服扔到了一边,她身上的伤口太久没有处理,翻开的皮肉同里衣粘在了一起,鲜血大部分已经结了一层黑红色的痂疤,皮肉似乎与衣物长在了一起,一撕扯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将冷水浇在了伤口上,紧紧地咬住了唇,将粘连在伤口上的衣物猛地扯了下来。
步婉紧紧地咬牙,额上顿时布满了一层冷汗,疼得让她快要昏厥过去。
她紧紧地攥住了手,忍着这钻心的疼,将那浅紫色的衣裙撕了碎,扯下了一块儿当做布巾,擦拭着身上的伤口,擦洗着满身狼藉。锁骨上依旧存留着未曾褪去的斑驳的吻痕,是那日他对她施暴后留下的痕迹。
从那日之后,她和他之间所有的牵扯都断了开,如今,更是丝毫不剩。她不欠他什么,他也不欠她什么,不知不觉间。他们早已经渐行渐远。如今彼此都望不到彼此的身影。
她不会允许自己因此堕落,也不会再去期望些什么。
这里没有纱布,她从那已经撕碎的衣裙上扯下了一条。当做纱布裹在了伤口处,穿好了衣服。记得他从前知道她喜欢穿样式简单的衣裙,便命人做了许多送来,样式虽都不华丽。可制衣的丝线却都是千金难求。
如今想起,心中再无太多波澜。只是觉得这些场景太过遥远,远得似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她将她熟悉的侍女制服穿了好,坐到了床边,揉了揉已经红肿淤青的双膝。她最近跪得太久,膝盖也成了这副模样,使劲一揉都是痛。
她拿起了雨琪扔给她的那双鞋。知道她们不过是有意整她才让她穿这么小的鞋,可她不能穿从前的鞋。也实在不能不穿,只能试着将脚放了进去。
步婉的双足本就不大,细小漂亮,最近又瘦了许多,这鞋勉强还能穿进去,只是紧得着实很难受,脚趾不得不蜷缩起来。
步婉站起了身,头脑一阵眩晕,脚下的鞋也磨得有些难受,她伸手碰了碰额头,果然有些热。昨夜凉,她身上伤口未愈合又在墙角睡了一夜,今日竟当真发烧了,没想到她现在的身体这么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