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让太医下去写个方子,三儿垂首肃穆进来,大大方方的对着雍亲王和四福晋行大礼,施施然的跪下。四福晋笑着让紫草扶三儿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主子有什么话,径直说了就是,何必这样?”
“这是规矩,礼不可废。福晋让奴才说了,届时王爷让起身,奴才再起身也不迟。”三儿说的有条有理的,雍亲王听的也乐了。
三儿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雍亲王知道禾青赖皮性子露了出来,忍俊不禁的坐了下来,“有什么幺蛾子的话,说罢。”
“主子托奴才转述,”三儿一顿,嘴里咳嗽的清了喉咙。腰背挺直,眼眸微垂,嗓音提了提很有禾青的模样道,“你去就和王爷和福晋请安,就说武氏此事一自认在理,二也没有恶人先告状。此番不来,原因也是气到了,气着走不动了,又不想瞧她,绝没有倚老卖老,得理不饶人的意思。若是她咽不下这口气,此行若说武氏的错,那武氏也认了,想要怎么罚才出气了事,就请王爷正经开口说个章程,武氏就在院里静候佳音。”
三儿铿锵有力,字字句句咬的清脆有声。四福晋显然被震了震,雍亲王抿着唇,半响破出轻笑之声。
李氏有些迷糊,禾青这么嚣张,雍亲王又是笑的什么?
堂内倏时就静了,三儿眼角低低的环顾一周,不见那双粉色绣鞋。不死心再瞧了瞧,嘴角低落下来。
“就这几句?”雍亲王见三儿跪成了石像,有些意外。
三儿抬眼看着雍亲王,“就这几句。”
雍亲王满意了,手一挥让三儿先起来,“你回去和你家主子说,气性收敛些,别自己窝着牢骚,等会爷去看她。”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雍亲王都这么说了,三儿笑着起身退下。
四福晋有些头疼,歪着脑袋,手指节抵了抵太阳穴,“想来年氏这里无事,爷就先过去吧。免得武氏见你去的晚。又要想岔了。”
雍亲王端着茶,品在喉里渐渐回味。也不晓得什么缘故,似乎年氏还不知道三儿过来说的话,至今都是悄然安静的。不过,什么时候知道都一样了,雍亲王摇头,“你们都回去吧。”
“明日四爷还要办差,这都是院里女人家的小事,若再让四爷分神,实在是我的失职。”四福晋不觉得雍亲王留下是什么好事,她来得及,还没有清楚年氏到底是怎么,就突然晕倒的?
雍亲王吹了茶面,慢条斯理的盯着茶针,坚持道,“年氏哭闹起来也是横的,福晋留下只怕脑门都要疼。爷留着看看,往后没事也不要过来了。”
四福晋这回真的震惊了,年氏受冷落让她如偿所愿。可是,四爷这个态度转的太快,她一下子还有些不可置信?
李氏也惊了,愣愣的看着四福晋。
雍亲王这么坚定,四福晋自然不会再留。李氏见四福晋要走,自然紧跟身后。钮钴禄氏无法插话,见雍亲王看着茶出神,无奈也退了。
宋氏眯着眼,很是唏嘘,“看看这一出戏,这是瞎闹。”
耿氏看着稀里糊涂的,原来她还因为年氏,为武氏暗自捏了一把汗。可这情景一摆,自己都有些脸红,摇了摇头,“我还是看不出。”
年氏这回稍不注意,就要把自己都折进去。说不能受刺激,可这回这不受也不行,还不能再闹出什么来。保不住,还把雍亲王更往另一处推。
宋氏想着就乐了,甩甩手很是潇洒,“这几日咱两就乖乖的呆着,哪都不去。”
“那武侧福晋那里?”耿氏犹豫。
“这几日自然是扬眉吐气,水涨船高的时候。这几年年氏混淆人眼,仗着王府里人多嘴杂,闹的总不安生。这些老人辈的正要言说管教,哪还要我们去凑热闹?”宋氏看的开,如今眼里就只有五阿哥这个孩子。耿氏和她品级一样,说话随意,一个院子过日子,宋氏早就撇开钮钴禄氏和弘历,心眼养的牛一样大,很是滋润。
禾青不说什么,但难免存着一些中间人。耿氏明白,也不再提。
年氏不过气头上一瞬,没多会儿就醒了。甫氏暗自把那个奴才撇开,回过头来一直陪在年氏身边。雍亲王稍作片刻,没有进去闻着动静伫立门外,只是听年氏气若游丝的说着话,甫氏一面送汤一面报信。雍亲王听了一会儿,扭了眉头交待一声,也走了。
三儿回去的时候,瓜尔佳氏静静地听了三儿的一席回话。三儿惯喜欢惊天动地,夸张其辞。这回说的却是简略,语气里还满是可惜。
瓜尔佳氏径直挑了一些字出来,见禾青神情自在的躺着,索性起身先抱着永玚回去了。
儿媳妇和孙子走了,禾青更是没了形状,歪着身子不肯动弹,“可说什么时候过来?”
“不曾。”三儿摇头,很是懊恼。
禾青揉着脖子,耷拉着眼,似有似无的扫了三儿一眼,“行了,我困了。等四爷来了,你再叫我吧。”
三儿眨巴眼,主子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