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领着朱刚鬣返回林里,教朱刚鬣解了藤条。那女子跌跌鞋,束束裙,喜滋滋的向唐僧拜谢,全然没看朱刚鬣一眼。
三人出了松林,见到孙猴子正在嬉笑。唐僧气便不打一处来,问道:“泼猴,你笑怎的?”
“我笑师父艳福不浅,救了这样一位佳人儿。”这猴子忒不会说话,缺弦的毛病从未改过,朱刚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果然唐僧一听就来了火,骂道:“泼猢狲,莫要胡言!贫僧自出生起便做和尚,虔心礼佛求经,有甚艳福?”
“嘻嘻,师父此话差了。岂不知你不是救她,反而是害她?她被绑林间,纵饿死了,也得个全尸;如今跟着我们,行路如风,她脚又小,如何跟得上路?若遇着虎豹豺狼,被吃了,岂不是个罪过?”孙猴子这番话问的唐僧一愣,便道:“那教八戒背她吧。”
朱刚鬣瞪大眼睛,他就知道扯来扯去准没他的好事。
只见孙猴子来到朱刚鬣面前,嘿嘿一笑:“呆子,你的造化到了。”朱刚鬣有些听不懂,“师父教我驮人,有甚造化?”
“这姑娘生得标志,你那嘴又长,驮着她,转过嘴来,岂不正好够着?”孙猴子笑看朱刚鬣,听着这番话,朱刚鬣不爽了:“师父,俺老朱一向老实,不会卖弄玄虚,怎得师兄这般说?不驮了,不驮了,纵受师父几下打。也决计驮不成了。”
这话就连沙和尚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朱刚鬣老实?倒不如说猪会上树更实在些,至少朱刚鬣就会上树。
“也罢。那为师便下马走路,行的慢些,让八戒牵马罢。大家一同走下山去,寻个庵观寺院,有人家之处,将这女菩萨留在那里,也是我们救她一场。”唐僧瞪着猴子。恼火道。孙猴子嘿嘿一笑,不敢再顶嘴:“师父说的有理。快些走罢。”
唐僧向前走,沙和尚挑担,朱刚鬣牵着马,孙猴子持着棒。与那女子一同往山下走去。约走了二三十里,天色渐晚,正见前方一座楼台殿阁。
“徒弟们,那前方有座庵观寺院,就在此借宿一晚,明日再走。”唐僧也有些累了,几位徒儿尽皆应声。他径直入了门前,但见山门上五个大字——镇海禅林寺。寺中撞见几位和尚,便与他们告礼。将借宿之事说了。
不多久,唐僧唤几位徒儿与那女子进来,直将几位和尚吓得不浅。这才战战栗栗的引着唐僧一行人入了三层门里,栓了马,歇了担,与方丈见了,只见那寺中,正有七八十个小和尚。礼毕,备了些斋饭与唐僧几人吃喝。
将女子安排在佛像后草铺中睡下。师徒几个共挤了个房间将就一夜。第二日,孙猴子早就醒了,催促朱刚鬣、沙和尚二人收拾行李、马匹,好请师父上路。却不想唐僧还在梦中未醒,孙猴子便去叫他,唐僧勉强将头抬了抬,道:“为师怎么这般头晕脑胀,浑身皮骨皆疼?”
朱刚鬣闻言,上前摸了摸,身子有些发烫。“不太好,师父像是着了凉,有些发烧。”唐僧一叹:“想是昨夜起来解手时,未曾戴了帽子,被风吹了。”
“似这般,可走得路?”孙猴子挠了挠脸颊,却见朱刚鬣瞪他一眼:“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等徒儿便如儿子一般,既师父身子不适,便宁耐几日,又有何妨?”
“兄弟说的在理,老孙也是这个意思。”三位徒弟都侍奉在唐僧跟前,直过了三日时间,唐僧病情不见好转,那和尚哭哭啼啼,要休书一封,让唐王另遣他人取经。孙猴子嘿嘿大笑起来:“师父也忒不济了,略微有些病儿,就生这个念头。纵你病重,要死要活,老孙也有本事,闯入幽冥地,抓住那十殿阎王,问问哪个敢来抓你?”
唐僧叹了一声:“悟空,为师病重了,切莫说这等大话。”朱刚鬣倒是知道唐僧不会有事,便道:“师父且放下心,你本是佛祖座下金蝉子转世,因怠慢佛法被贬下界,如今近了灵山,适才有这几日之病,或许明个,师父就可得康复了。”
听朱刚鬣这样说,唐僧才放心了一些:“八戒,为师有些口渴,你去寻些水来与我喝罢。”孙猴子闻此,嘿嘿一笑,“好了,师父要喝水,那便是要好了,等老孙取水去。”
正要去拿钵盂,却听唐僧开口:“猴头,你莫要恼我,快让八戒去取!”这和尚只相信朱刚鬣,猴子无奈,便将钵盂递给朱刚鬣。这厮径直往寺院后面厨房中取水,但见那儿和尚一个个眼睛通红,细问之下,原来这寺里三日间少了六个和尚,只剩下僧衣、僧帽,还有六具骸骨,不知被甚么妖怪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