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柳云凡坐下的瞬间,却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垫子垫在她屁股底下。
下一刻,一个薄薄的被子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喂喂,狐狸,你这是做啥?”
柳云凡惊愕的望着自己身上那个暖暖的被子,这是要睡在屋顶上的节奏吗?
“凡宝宝,难得我们有时间,所以今天晚上我想找你——”
“算账?”
还未说完,柳云凡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喂,臭狐狸,我又怎么惹你了?我不记得哪里有得罪过你?”
好吧,她承认,没次见到这只狐狸,她总是有种被抽丝剥茧的恐惧感觉。
正如现在,就算是披着被子,她也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
“不是算账!”
东方弗离忽然伸手宠溺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是本公子想你了,所以今天晚上想跟你聊聊天!”
“啊呀!”柳云凡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只讨厌的狐狸又来了!又开始表白了,她真害怕自己这个软骨头到时候招架不住,弄得尊严全无就不好了。
“呵呵……”
她干笑两声,将身上的小被子拽的紧了些,“请问,狐狸公子你想要谈什么?”
“是这样的,昨天呆呆姑娘去找我,跟我聊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情!”
东方弗离悠悠开口,“呆呆姑娘觉得,凡宝宝你可能得病了!”
“什么?我得病了?”
柳云凡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很正常的好吧,我怎么会得病?那只欠收拾的臭球,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它那张欠抽的嘴巴!”
那只没大没小的肉球,就会污蔑她柳云凡。
“凡宝宝,你不要急着惩罚嘛!”
东方弗离不赞同的摇头,“我倒是觉得,呆呆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凡宝宝你可能真的得了病了!”
“啥?”
柳云凡嘴角开始抽搐,满头的黑线哗哗啦啦就往下落。
这只狐狸的嘴可真是损的,不盼她点儿好,居然盼她得病。
“那你说说,我的了什么病?”她道。
“呆呆姑娘说,你得了‘相思病’。”
“啥玩意儿?”
柳云凡瞪起了眼睛!
东方弗离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继续道:“我觉得,呆呆姑娘为你诊断的这个结果非常正确!”
“相、相、相思病?”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柳云凡直接就结巴了。
“是啊!相思病!”
东方弗离重重的点头,眉眼显得十分无辜。
“呆呆姑娘说,昨天中午你回家,居然一踏进小院就抱着一棵树大喊‘狐狸,我喜欢你……’,你都把树都当本公子了,还不承认你得了相思病?”
柳云凡已经完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说出“狐狸,我喜欢你”这样表白的话呢?
她开始拼命回忆,昨天中午她干什么了呢?
奥,对了!
她喝了尘夫子的“一酌醉”,所以,喝醉酒了。
呀!
完了,她有时候超级没有酒品的。喝醉酒了,真的会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柳云凡不淡定了。
忽然又想起轻诺当初说她喝醉了酒,抱着树“胡言乱语”,照这么说来,她的胡言乱语说的就是——
天啊!
柳云凡的脸颊“腾”的一下又给红到了脖子根。
她喝醉之后,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怎么可以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了?
如今,跟她当面跟狐狸表白有什么两样吗?
她的拽拽的、酷酷的形象啊!啊!啊!
“凡宝宝,本公子是这么想的。”
东方弗离笑眯眯开口,“既然你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要你陪伴一辈子吧!”
“我、我、我……”
柳云凡已经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
老天爷怎么这么耍她?
换做平常,她柳云凡就是打死都不会出这句话的。
可是现在……
这让她之后怎么在他面前装酷酷的、清高样子了?
……
沉静微弱的月光下,东方弗离望着她不知所措、难以置信的样子早已经忍俊不禁。
还记得昨天,呆呆姑娘在小白的带领下急匆匆的就来到了蓬莱阁。
它表情很着急,走到他脚边,抓住他的衣服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阁君主子,主子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主子!”
乍听闻这个,他的心咯噔一下,真的跟着它就往前走了,问:“你主子究竟怎么了?”
呆呆姑娘说的十分解气,“主子她又喝醉了,现在正在家里面撒酒疯呢!你快去看看她那副恶心的样子!”
“奥?”
听闻这个他的步子停了下来,貌似,她的凡宝宝只是耍酒疯而已,没有出现什么危机。
只是,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去了,等到她醒过来,恐怕又要向上次那般娇羞腼腆了。
顾及柳云凡的面子,他还是决定不去看的好。
脚上的那黑球,还在费力的扯着他往前走。
“呆呆姑娘,你现在不应该呆
在她身旁侍候的吗?你回去就好了,为何非要拉我去看?”
“主子她撒酒疯,跟你有关!”
“奥?怎么个有关法?”
“主子她现在正抱着一棵树,说着‘狐狸,我喜欢你’呢!”
呆呆姑娘又拽了拽,“你现在快去看看,要不然晚了就看不到了。我看,主子是得了相思病了。”
东方弗离瞬间就笑了。
她的凡宝宝,以前总是这么嘴硬,如今终于说了实话了。
他蹲下身子,将呆呆姑娘的爪子拿下来,又敲敲它的脑袋道:“呆呆姑娘,我知道了!你主子现在的样子,我不用看就能够想象的出来的,谢谢你今天来告诉我!”
之后,他又用一个与呆呆姑娘袖珍躺椅配套的袖珍靠背作为回报打发走了呆呆姑娘,而自己,也做了另一番打算——
反正他们也好几天不见面了,他是应该去找他的凡宝宝约个会了。
所以他就选在了今天傍晚,偷偷去找她,结果就跟踪着她来到了这里。
现在她实实在在的在他身边,真的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喂,狐狸!这个、这个你不能当真的!”
柳云凡赖皮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那是我酒后失言嘛!”
“可是我就是当真,也接受你的表白!”
东方弗离更赖皮的回答。
“我……”
柳云凡又词穷了。
她明白了,对付赖皮的方法,就是你比他更赖皮。
可问题是,这臭狐狸就是那只最赖皮,她再也比不过他了。
柳云凡闭口,东方弗离又道:“还有,凡宝宝,本公子记得当初给过你不少定情信物——”
“喂喂!狐狸,难道你想要回去?上次不是说了吗?坚决不给!”
柳云凡反射式的就要往自己的腰间摸去,没有摸到玉佩,倒是摸到了那日夜王爷送给她的夜明珠。
她的神色有一丝异样,正好一点不落的进了东方弗离的眼中。
“自然不是!本公子是说,那天夜王爷不是送了你一颗夜明珠吗?不如你把它送给我,当做定情信物,也算是礼尚往来!”
“啊!那怎么行?”
柳云凡立刻就将腰间的夜明珠紧紧抓在了手中,“夜王爷送给我的东西,怎么可以再送给别人?”
她是这么考虑的,原本她是想赢一颗夜明珠送给狐狸,可是被千金子给扣下了,那就送不成了。
但夜王爷这一颗是点名送给她的,权当“报恩”用的,她怎么能够送人?
“不行不行!狐狸,这个不和道义!”
柳云凡果断摆摆手。
“喔!这样啊!”
东方弗离遗憾的摇头,声音一下子沉闷起来。
“那本公子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不和道义的事情。”
顿了顿,又道:“我那玉佩也是别人送我的。可是我觉得它的价值远不及凡宝宝你珍贵,所以我就毫不迟疑的送给了我最珍视的人。”
东富弗离的玉佩还有武器千变幻灵玉,都是圣娘娘送给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话闭,他忽然起身,声音也变得更加忧伤,连带着空气都被他渲染上了伤心之色。
“哎!看来,凡宝宝你酒后说的话,真的是假的!既然凡宝宝对本公子这么无情,那我就算是内心又万分个不舍,恐怕也要学着放手了!现在,恐怕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哎!”
他叹着气,摇着头,转身,萧然的背影离柳云凡越来越远。
“喂喂喂,臭狐狸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怎么说走就走?”
柳云凡披着被子盯着他的背影“腾”一下就站起来了,她急急跺了一脚又道:“好嘛!好嘛!你回来,我送给你还不行嘛!”
“真的?凡宝宝?”
下一秒,她面前立刻就多了一张放大的脸颊,还是那般俊美无暇,还是那般高贵典雅。
东方弗离一脸笑意的盯着她,哪里还有方才的哀怨与忧伤?
“奥!你着臭狐狸,原来你骗我!”
柳云凡伸着一根手指头指着他,再次彻底无语。
好吧!
她承认,方才她真的以为这狐狸生气了,真的要走了,所以心里面着急了!
原来他是骗她的,他是故意逼她送他夜明珠!
“凡宝宝,你可已经答应给我了,不可以再反悔!”
东方弗离继续笑道。
“臭狐狸!阴险、奸诈!”
柳云凡嗔怪着骂了他一句,将腰间的夜明珠拿出来递给他,“那,给你!”
“嗯!这才乖嘛!”
东方弗离伸手接过来,又敲了她的脑门一下,“以后,其他男人送你的东西,不准要!就算你要了,回来也一律都得上
交!”
闻言,柳云凡真的要无语凝噎了。
这臭狐狸,真要这么霸道吗?还不许她有异性朋友了?
“臭狐狸!”
她又赌气的骂了一句,“还说是聊天,明明你又来找我算账!”
说完了,她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憋屈,超级憋屈!
“你的话,真的信不得!”
“凡宝宝,你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的话有些是能够信的!”
东方弗离也在她身边坐下,悠然一笑,“只是,能信的你不信,不能信的你全信!”
“什么?你那句话是实话?那句话可以让我相信?”
柳云凡气呼呼瞪他一眼。
这辈子遇上这只狐狸,真的是她柳云凡此生的悲哀。
在他面前,她这个一代特工究竟吃了多少次瘪了?
“就是那几句,本公子说过好多次的。本公子对凡宝宝你情深意重、深情厚谊——”
“喂喂喂,打住,打住!臭狐狸,我投降还不成吗?”
柳云凡憋屈的似乎要哭了,她装模作样的用被子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
“我就知道,在外面撞见你准没有好事!哎,算了!我真心不能太计较了!”
她好像一瞬间想开了,脸上委屈的表情顿时像是演戏一般消失掉。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除了看戏就是找我算账!哎!哎!哎!”
她夸张的连连叹气,“我柳云凡此生,大抵是要过这种憋屈的日子的。”
“嗯……”
东方弗离挑眉,无辜的抱起了手臂。
“凡宝宝,你既然这么冤枉我,那我要是不找你算账好像对不起你给我下的这个定论!这样吧,那我们就算算账吧!”
“咚!”
柳云凡那双牛眼睛又滑稽的瞪起来了。
什么他不算账对不起她的话?
他今天来的目的,明明就是找他算账让她吃瘪的好吧!
好生无耻的狐狸!
“凡宝宝,我们从哪里开始算呢?”
东方弗离沉思片刻,“就从你进汉霄学府学习的时候开始算吧!”
他清了清嗓子,“本公子记得,你被那位孙夫子暗算时候,是我出手救了你一命!再然后,本公子又跟了你好久,你几次被千金子小姐追赶,本公子在场还曾经给你扫清过障碍……”
“本公子为了你的身体,专门让小白给你送药粥,可是你却在某天晚上夜不归宿,不知道去了哪里,本公子甚是担忧……”
“酒赛之后,本公子不辞辛劳的伺候了你一整晚……”
“你被千城府主开除也是本公子出面,让你重新回来……”
“……”
柳云凡已经觉得脑袋不是自己的了,嘴巴也不是自己的了。
这只臭狐狸的记性真好!
她承认这里面有好些细节她是不知道的。
就像第一天与孙夫子对打的时候,有个神秘人出手救了她,原来是这只狐狸。
就像被千金子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他有帮忙。
就像重新上学,这个……她猜对了……
有一点很可怕,她夜不归宿居然也给他知道了?
可是他却一直记到现在跟她算账!
太不要脸了!
“凡宝宝,你看看,本公子为你做了那么多,后来想想为表示本公子的诚意,就又送了你香吻两枚!”
“啪!”
柳云凡脑子里面的一根弦断了,这狐狸什么时候送她香吻两枚?
难道是趁她醉酒,占她便宜?
她只记得,当初第一次去蓬莱阁,她给了他一个熊抱,他送他一枚香吻;再后来,他说那句“对不起”的时候,也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东方弗离许是出了她的疑惑,又笑眯眯道:“凡宝宝,你不要将本公子想成趁人之危的人。本公子不过是在你某次熟睡的时候送你的,那日恰好又将呆呆姑娘从茅房里解救出来……”
他自然还是不会说是他点了人家的睡穴的。
柳云凡瞪大了眸子,她那天睡得真是够死的,居然都没有发觉自己被偷吻了。
还不等她撒泼,对面人又道:“凡宝宝,至于你醉酒的时候……”
他好像难以启齿似的,叹气半晌,又道:“你扑过来就亲本公子也就罢了,可是你扑过来就扒本公子的衣服……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
听着听着,柳云凡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了。
她居然扒这只狐狸的衣服?
这、这、这……
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东方弗离看着她夜色中虽然模糊可也能想象出来的表情,已经快
要憋不住想要笑出来了。
看来,他编的这段扒衣服的瞎话将她的凡宝宝真的给唬住了。
那晚,柳云凡除了一会儿一趟的吵着上茅房,别的到是真没做。
所以说,某只狐狸就是这么无耻,既然是算账,他就一定要将价钱抬高一点。
东方弗离忍住笑,又道:“所以,呆呆姑娘跟我说,凡宝宝你抱着一棵树跟本公子表白,我是绝对能够想象你的样子的……”
“综合所有账目来看,你送一颗夜明珠是绝对不够还账的!本公子算算你还应该给多少钱……”
东方弗离捏着手指掐算了半晌,惊讶道:“呀!居然这么多!”
“还差多少钱还账?”
柳云凡磨磨牙,瞪了他一眼。
“还差——你以身相许!”
“噗通!”
柳云凡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下去。
她恨死自己这张贱嘴了!
问什么问?问什么问?
狐狸口中有正经话吗?
以前刚认识,他就整出一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嫁给我”;
现在,时不时的就来一句以身相许。
“凡宝宝,你要是觉得这个难办的话……”
东方弗离好像妥协了一般,“要不然,本公子就不让你还了,权当本公子做个赔本买卖好了!”
他又开始掐算了,“容本公子算算,这个买卖还得倒贴多少钱。”
半晌后,他算出来了,笑眯眯道:“凡宝宝,本公子这账目算是理清了。最后,将本公子整个人倒贴给你的话,差不多就清账了!”
“噗通!”
柳云凡这下子趔趄的更狠了。
“她以身相许”跟“他倒贴给她”,这两者有区别吗?
在这种吃瘪中挣扎了良久,柳云凡总算是将自己亢奋的情绪调整了过来。
她开始变得理智了些——在狐狸面前,她还是尽量往正事儿上靠吧!
柳云凡记得,她用“狐狸”跟“蛆”的形象画在纸上,以对话的形式问他的那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呢!
趁着现在,她果断应该询问出答案!
要是狐狸不说,她就揍他!揍到他说为止!
想罢,柳云凡忽然拉开了身上的被子,挪了挪屁股跟东方弗离并肩坐着,将他一并包在了被子当中,神情严肃道:“东方弗离,我一直觉得两个亲密的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
这次她喊了他的名字,足以说明,她此时有多么认真,多么严肃,多么期盼他的坦诚相待。
顿了顿,柳云凡又道:“所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挣扎彷徨,让你说出‘生命的尽头’那般绝望的话?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会拖累你?”
她定定的望着他,满眼都是期盼,“东方弗离,你究竟害怕什么?我想跟你分担一切,所以,肯求你坦诚的告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