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夏将那枚禁步放在屋内床榻一侧,房间里入豆的灯火闪烁不定……仿若此刻公孙夏起伏难平的内心。这枚五色水晶早已碎成数块,却又被金丝银线重新镶上……就连那找不到的缺角,也用玉石镶补。
还记得幼时与琼章初见的那个时刻,一切宛若昨日……竟是那般单纯美好,不沾染半点杂质……如今回想起来,怎能不唏嘘感叹。
……
“你叫公孙夏?”一个笑容明媚的小女孩歪着头打量着自己。
公孙夏跪在那棵苍劲的柽柳之下并不理会那言笑晏晏的女孩,此时公孙夏面色惨淡若雪,双目漠然地看着前方,眼皮有些微微下垂,显然已是极其困倦了。
小女孩眨了眨好奇的双眼,调皮一笑,故作神秘地从怀中取出一处有些蔫了的花束,递与公孙夏面前,小声道:“我叫阚琼章,这花儿是从很远的山上摘来的……喜欢么?可惜了,刚刚摘下的时候,还是很美的……如果我脚程能快些就好。”
公孙夏微微动了动已经黏住的泛白的嘴唇,清瘦的面容依旧沉静冷漠,双目直直地看着远方,似有几分迷离……
琼章将花束递与公孙夏唇边鼻前,摇头道:“这花还是带些香味的,你闻闻……是不是心里好受些?你比我入门早,那就是我的师兄咯?可惜往日里想和你说话都没机会,只能远远看着你练功……对了,你为什么跪在这?师尊罚你跪在这的么?都好几天了,他们也不给你喝水吃饭么?”
琼章从怀中偷偷取出一只密封好的玉瓶,低声道:“我偷偷弄出来的圣水,你喝下去,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公孙夏眉头微微一动,眼皮微微垂下,看着地面上交错纵横的裂纹和斑驳裸露的岩石碎屑。
阚琼章将那花束摆在公孙夏的身前的地面上,将玉瓶打开,喂与公孙夏唇边,公孙夏却始终不张开嘴唇,神色冷漠。阚琼章顾不上其他,将玉瓶里的水倒入自己口中,猛然间吻上公孙夏已经泛白干裂的嘴唇。
公孙夏蓦然一惊,微微张口,那圣水便被送入公孙夏的口中。清凉之意从口到喉逐渐蔓延到了全身,方才的困倦乏累,竟然顿时无影。公孙夏双眼中闪过一丝悸动,带着几分迷离和诧异看着眼前这般明媚灿烂的阚琼章。
阚琼章拾起地上的花束,递给公孙夏,歪着头冲着他无邪一笑,“我看你不开心,特意寻来的花儿……怎么,不喜欢么?还是嫌弃这花已经蔫了?不如以前漂亮了?”
公孙夏微微抬起头,看着琼章清澈的双眸,平静说道:“你快回去,若是让师尊发现,你也要受罚了。”
琼章调皮浅笑,掩口道:“我就是想让师尊发现呢!让师尊罚我陪你一起受罚……这样,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此番情谊,公孙夏无以为报……”公孙夏默默垂下头,有些出神。
琼章歪着头看着公孙夏略显窘迫的面容,掩口笑道:“我听说那于云端之间的群峰上,生有五色水晶,我真想亲眼见见……”
……
“公孙夏!”一个笑容明媚的少女从山石后跃出,飘落至公孙夏身前,盈盈笑道:“那五色水晶你竟然也能寻到……”琼章手中捏着那枚用五色水晶琢磨雕刻的禁步,颇为得意,问道:“今晨便在窗檐一角发现了这个,猜到就是你寻到的。当初不过一个玩笑话,你竟然还记着。”
“自然不敢忘记。”
公孙琼章将五色水晶禁步迎于日光之下,顿时流光溢彩,五色流转不息,宛若天界彩虹云霞落在阚琼章明艳的面容之上,“你还答应过一件事?可还记得?”
公孙夏抿嘴浅笑,点头道:“过些时日,我便告知师尊,请他老人家为我二人证婚?如何?”
琼章将五色水晶禁步系在腰间裙带之上,抚掌笑道:“不许骗我,十年前你便说过会娶我。”
公孙夏微微点头,将琼章搂在怀中,看着她期待的眼眸,悠然道:“琼章,我何曾骗过你?”
……
“师尊!”公孙夏双目噙泪,额头已经磕出血痕,恳求道:“师尊之命,弟子怎敢违抗……但此事,还望师尊成全!”
“公孙夏,你可知,多少人这皆败在这情字之上?断情绝爱之事,固然残忍,但若不如此,你又怎能成器?若是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那也休怪为师不会再留琼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