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沈姑娘大人大量,便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日后定做牛做马的对轻烟好,绝不再伤害它一根马毛了。”知微做小伏低道歉,眼里却满是笑意,抬眸瞧着沈沧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特意一大早起来做了些吃食给轻烟带去呢,它一定会喜欢的。不然你先帮我瞧瞧看,若是轻烟不喜欢,我明儿再给它做好不好?”
沈沧眉轻咳一声,威风凛凛大人大量道:“既然你已经很深刻的认识到了错误,本姑娘便勉为其难的原谅你这一回,快上来吧!”
知微连忙眉开眼笑的爬了上去,文杏将丫鬟手里提着的食盒递给知微后,便打发她们回府了。沈沧眉瞧了文杏一眼,也将马车里的如花、似玉往外赶:“去,你俩到知微马车里去。”
如花、似玉笑嘻嘻的应了,两人齐齐下了马车,知微见沈沧眉虽是虎着脸,那俩丫鬟却谁也不怕,便也知道她们感情很是不错。
“给我们轻烟做什么?我告诉你,寻常东西,我们轻烟可是看不上眼的。”马车重新启动后,沈沧眉眼睛不住往那三个精致的食盒瞥去,偏还要拿乔佯装生气骄傲。
知微笑眯眯的取过食盒来,揭开盒盖,将晶莹剔透还冒着热气的水晶饺子往沈沧眉跟前一递,“我可是寅时就起来忙活了,你看我的黑眼圈,多可怜啊,轻烟有沧眉你这么善良的好主子,肯定也会体谅我的苦衷和不得已,是不是?我坚信咱们轻烟肯定不是那起子小气的,说不定她早就不生我气了呢,好沧眉,你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沈沧眉目光热烈的落在一个个排列整齐又晶莹剔透的水晶蒸饺,薄薄的皮儿,里头五颜六色的馅儿不仅刺激着人的眼球,也刺激着人的食欲,尤其知微上锅蒸时怕饺子粘锅,又想倒腾些厨娘们不会的新鲜玩意儿,便在蒸笼里铺了箬叶,本想摘芭蕉叶儿的,奈何芭蕉性寒,又顾着老太太不能吃寒性食物,这才退而求其次的选了性味甘温的箬叶来。往食盒里装时知微又别出心裁的连饺子带箬叶一块儿装上了,绿色衬着剔透的饺子,又伴着箬叶特有的清香气息,可真谓是色香味俱全了。
“你亲手做的啊?”沈沧眉藏不住自己惊讶的表情,眼睛已经跟那饺子相亲相爱耳鬓厮磨了,那热烈的,撕都撕不开了。
“不亲手做了,哪里能显出我的诚意呢!好沧眉,你觉得轻烟能喜欢我的赔罪礼物么?你说她万一不喜欢,我这一大早上顶着俩黑眼圈又是剁馅儿又是摘箬叶的,这心血岂不都白费了啊!”知微跟沈沧眉一认识就知道这姑娘不喜欢虚头巴脑的,因而她可以对谁都虚头巴脑,唯独对直率大方的沈沧眉,不敢用上任何虚情假意。
且不说她背后镇国公府或秦夫人怎么着,就单知微自己,那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沈沧眉是没有任何目的对她好的朋友,她也不舍得她用真诚善良从她这儿换取的却是虚情假意,不然她孔知微便是个她自己瞧着都恶心厌弃的人了。
沈沧眉忍无可忍的直接伸手拈了个饺子往嘴里送,美其名曰道:“我替我们轻烟尝尝看,若是过了我这关,你刺伤它的事情便算了。”
“沧眉,你果然是度量最最最大的人呢,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知微双手交握胸前,亮晶晶的眼里憋着笑意拍马屁道。
“那当然。”沈沧眉一边不客气的接受知微的赞美,一边一手一个往嘴里塞饺子,那架势活似他们镇国公府是穷苦人家一般,鼓着两腮含糊道:“还别说,这真是越吃越好吃呢,这两个盒子里的也是给我的吧,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好了,我代替我们轻烟原谅你对它的伤害了……咳咳……”
这是吃得太快被呛到了,知微无语的拍她后背,本还想调侃她与轻烟抢食呢,这见她呛得厉害顿时哭笑不得:“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倒是慢着点儿啊,我又不跟你抢,那两盒都是你的成不?”
瞧她这狼吞虎咽的模样,若她敢说那两盒不是她的,怕她就要在马车里将所有饺子都吃完不可。算了,十一皇子与公主的恩情,日后再报好了!
沈沧眉咳的眼泪都下来了,国公府的马车虽不及十一皇子的马车华丽舒服,可该有的摆设都是有的,知微忙烫了杯倒了茶吹的凉了些递到沈沧眉嘴边,好不容易才止住咳,沈沧眉满脸通红道:“知微,就冲这,你也必须得做我最好的手帕交!”
知微斜睨她,揶揄道:“敢情你是为了吃才要跟我做手帕交呢!你国公府里什么好吃的新鲜的东西吃不到呢,厨娘的厨艺定然是好的没边儿的,你还能看得上我这么点儿雕虫小技不成?”
沈沧眉明亮大方的笑着,黑眼睛认真的看着知微,道:“不一样的,厨娘做的食物固然精致可口,但是你做的,跟她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啊?”知微随口问。
沈沧眉苦恼的皱起眉,显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知微厨娘和她的区别,知微不忍见她这般苦恼,正想笑笑的说算了,却听沈沧眉极其认真的道:“她们固然也是用心的,做的精巧漂亮,不过是为了讨好主子可以多得些赏赐好处。可你亲手做的,你会花心思,会不计麻烦的去摘那箬叶……我不知道怎么说啦,反正就是不一样的,饺子吃下肚,有一种很窝心的感觉。”
知微却大概的明白了她的意思,玩笑道:“我给你做饺子,可也是存了讨好的心思呢,不然你怎么会原谅我。”
沈沧眉闻言,气鼓鼓的瞪向她。知微连忙求饶,“好了好了,玩笑话而已嘛!”
“把你那手给我瞧瞧。”好不容易瞪够了,沈沧眉才努嘴瞧向知微手上的左手。
“没什么好瞧的,都已经好了。”知微忙道,一见沈沧眉的双颊又气鼓鼓了,连忙一拉衣袖,将手臂上那条颜色淡去却仍显得有些狰狞的疤痕给沈沧眉瞧,“我有擦药的。”
沈沧眉倒抽一口冷气,她那日只知道知微手臂受了伤,却不料伤口这样长,不由担忧道:“你还这样不当回事,这可是要留疤的,你就等着日后把人吓跑了再来哭鼻子吧。”
不过一条疤而已,如果真有男人因此而嫌弃,除了“肤浅”二字她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字可以送给对方了,大不了两看两相厌,各过各的呗,反正在这儿别想找什么真爱觅什么良人!
瞧着沈沧眉担忧的模样,知微只好收起漫不经心来,道:“别担心了,大夫说继续擦药不会留疤的。”
沈沧眉松口气,“这就好。”又道:“听说你治好了你妹妹的病,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
“你知道了?”知微瞧她八卦气场全开,挑眉问道,趁机将衣袖放了下来。
“怎么会不知道?孔家大姑娘忍辱负重友爱妹妹的传闻谁不知道?”沈沧眉好整以暇的瞅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让人传的,快点从实招来吧!”
“忍辱负重?我还自强不息呢!”知微被沈沧眉的胡乱用词雷得不轻,嘀咕了一句,见沈沧眉一脸急切的催促,便将孔诗乔母女用木偶娃娃下套来害她却被她反将一军的事说了,她并不需要加油添醋,沈沧眉就已经听得义愤填膺惊呼连连了。
“这对母女实在太可恶了!居然用这么歹毒的法子来陷害你,知微你也太善良了,竟就只扎了那孔诗乔一针,换了我,我定要把她扎成筛子不可!”沈沧眉怒不可遏的道,耳垂都因激愤而红了起来。“你居然就这样放过了她?!”
“我有什么办法?”知微叹道:“她外祖父徐大学士可也在场呢,我要是太过分了,他能容我?”
沈沧眉冷哼:“那母女两个不过就是仗着徐大学士才敢这样欺负你,若是没有徐大学士,瞧她们还能怎样猖狂!”
知微微微眯眼笑起来,眼底却有寒气冻凝,轻柔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