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姑姑上前几步,挂上如丝薄透的床幔,在太后耳边轻声禀告道:“太后,知微姑娘来了。”
知微忙跪下请安,太后睁开眼睛,抬了抬手,道:“怎么忽然进宫来了?”
知微不敢隐瞒,况太后定然也是耳目众多,哪里不知道她为何进宫来,便老老实实的回道:“回太后话,皇上召小女入宫的,我刚从勤政殿那边过来的。听说太后病得不轻,心里实在担心,便求了皇上的恩典前来看望太后。”
“是个有心的孩子。”太后笑了笑,然而接踵而来却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嗽,景姑姑亲自端了痰盂在旁服侍,宫婢们也鱼贯而入,端药的,倒茶的,有条不紊的伺候着。
知微有心想上前帮忙,却根本插不上手,只得一脸焦急的站在外头瞧着,好不容易太后才止了咳,喝了汤药,又在景姑姑的服侍下漱了口,原本蜡黄的莲蓉也因那一阵急咳而憋出了不正常的红晕来。
“姑姑,太后咳成这样,不喊太医过来瞧瞧吗?”知微终于找到插话的时机,忙询问道。
景姑姑在太后的示意下扶太后坐起身来,在太后身后放了大引枕,又帮着太后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才道:“本该喊太医过来瞧着的,不过太后不喜眼前太多人晃来晃去。”
“喊了来也没用,一个两个只会用同一套话来敷衍哀家。”太后喘口气,朝知微招手:“过来些,陪哀家说说话。”
知微忙上前几步,在太后脚踏边跪下来,目光焦虑而担忧:“太后,知微都听说了,太后都是因为小女才……太后,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否则小女要日夜不安了。”
“不过是陈年旧疾,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太后虽是好笑的白了她一眼,然而语气却很是欣慰,伸手拉过知微的手:“昨儿孔府的事哀家也听说了,你怕也受惊不小吧。”
知微也不知道太后指的到底是虎符事件还是孔诗乔那事儿,定了定神,垂首道:“还好,有长公主与秦姨在。若不是她们帮着小女,小女定要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
太后念了声可怜,目光很是慈蔼:“慧仪一回来便同哀家说了,谁也不料你那妹妹竟做出这等有辱家门之事,后来这事如何了?”
“祖母吩咐,将妹妹远远送到庄子上去,着人照顾着。”知微道,“妹妹也是吃醉了酒才会……”
“听说那人还是个奴才?”太后打断知微,蹙眉问道。
“不敢欺瞒太后,那人,确是孔府的奴才。妹妹孩子心性,被那人骗了也是有的,可恨那人竟趁着母亲病倒不能理事而逃走了。”知微拿眼尾觑着太后的神色,见她并未有怒意,才继续道:“妹妹定也知道自己错了,待送到庄子上静静心,等这事被大家忘记了,到时再接她回来。”
“哪里有这样容易就忘了,”太后嗓音难掩嘶哑,戳了下知微的额角,仿佛怒其不争般,“既然你祖母心慈舍不得,你自己却要多长些心眼,可别被她连累了,到时有你哭的时候。”
知微心里一喜,看来连太后都对老太太的心慈手软颇有不满,忙道:“多谢太后的提点,知微都记住了。太后,知微方才见了皇上,他也让知微多开解太后,希望太后不要再与他置气,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她顿了一顿,因为太后握着她手的手忽然用力,旋即又放松。知微偷偷抬眼,便见太后眼圈都有些发红的模样,知微心道,太后这回真的被皇帝气的不轻吧。
“太后心疼知微,知微心里都明白的。”知微亦是红着眼,格外感动乖巧,“太后与皇上母子情深,切不能因为我而伤了太后与皇上的母子情分。”
太后叹道:“皇上特意宣你进宫来,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