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牵了卓然的手从马车里出来,才发现这辆马车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了。画蔷几个则被隔在外头,焦急的想要冲进来保护知微,却被官兵拦阻着。金铃一怒之下一低头就朝那官兵手臂咬去,竟被那人毫不客气的甩跌出去。
知微眉心一凛,冷冷盯着那人的动作:“军爷这是做什么,我的侍婢担心我是以太过心急,她不过只是个弱女子,军爷难道只能靠欺负弱女子来显示你的男子气概不成!”
那官兵被知微透着冷然锐利的目光盯着,下意识躲闪开目光。知微这才转向那领头的,上下打量了几眼,见他身着五城兵马司的衣服。知微还记得李思渊说过,五城兵马司现任指挥使是跟随他一道去过边城的名叫白嘉树的。知微不认识白嘉树是什么人,但瞧着眼前这位明显是头目的中年男子,直觉不会是那白嘉树。
“这位军爷如何称呼?”知微见画蔷等人将金铃扶起,以眼神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才启口轻声问道。
那男人一抱拳,甚是歉意的说道:“小的五城兵马司副指挥梁洛,打扰夫人实属无奈之举。在下奉命捉拿反贼,还请夫人行个方便,莫要怪罪。”
“梁大人方才说,有人说我孔府的马车上藏有朝廷要犯的重要东西?我可不可以问问,那人可有说这马车中到底藏了什么东西?”知微瞧着那人口中说着无奈甚是歉意的语气,然面上却半分歉意也不见,微微一笑,眼里冷然不见,是旁人熟悉的春风般和煦。
那梁洛踌躇了下,才道:“不瞒夫人,是书信。”
知微心里冷笑一声,点头作恍然大悟状:“是书信啊。梁大人执行公务,我本该配合你搜查才是。可是,梁大人一口一个听人说,我倒想问问,梁大人这般兴师大众的要搜查我幼弟的马车,莫不是怀疑我幼弟与北疆贼子沟通欲要图谋不轨?梁大人可瞧清楚了——”
知微将卓然往前推了一步,“我家幼弟今年不过七岁,做不出勾搭北疆贼子图谋不轨的事吧?还是梁大人怀疑的其实是我?亦或者,那位神秘的告密人要梁大人来捉拿的实则是我?”
那梁洛闻言一怔,忙道:“不敢,夫人误会了,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还望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要我不放在心上也行!”知微缓缓勾起唇角,她不但是这安乐侯府的世子夫人,李思渊好歹也是握有实权的大将军,大将军夫人的马车是说搜就能搜的?不但她跌份,还要累李思渊丢脸,就算今日这些人打定主意是要搜查那封信件,知微也得让知道,不管是她还是孔府的马车,都不是那么好搜的!
“梁大人须得告诉我,那位告密的人是哪一位,现在在哪里?没得我让梁大人搜查了马车,却连究竟是谁说起都不知道,未免太不公平了是不是?再者,今儿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梁大人一句听说就要将本夫人与孔府安上与北疆贼子勾结谋反的反贼名头,这么多人见着,本夫人与孔府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我体谅梁大人公务在身,梁大人也该体谅一下本夫人的不易,梁大人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知微一番大道理不急不慢的砸下来,瞥了眼官兵之外越来越多的群众,不知道那人是在官兵中藏着呢,还是正在围观人群中猫着,不过不管他藏在哪里,知微都要将他揪出来。
对于此时嘴里还残留着苦涩墨汁味的知微来说,这个哑巴亏,她才不会吃!她今儿受了怎样的罪,那人须得百倍千倍的给她还回来!
梁洛显然没料到知微竟会这样条理清楚的要求他先交出告密者来,但那所谓的告密者他又不可能真的交的出来,眉头皱了起来,有些迟疑,正要开口,谁想知微又道:“我若不让梁大人搜查便是妨碍公务,当然我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不过,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梁大人也请担当些,我不能让我,让孔府乃至安乐侯府的面子平白无故的被人这样藐视轻贱。因此,若梁大人搜不出什么来,该如何是好?”
梁洛还未说话,便有人先出声了:“这是发生何事了?知微,怎的会有这样多官兵围着安乐侯府?”
知微轻笑一声,牵着卓然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扬眉微笑瞧着自人群中泰然自若而来的灵舒翁主,“翁主娘娘。”
两人假惺惺的相互见了礼,灵舒翁主佯装好奇的瞧了眼梁洛,“这不是梁大人吗?你不紧着搜查北疆贼子,却在这里为难知微,是何道理?”
梁洛仿佛一下子底气十足,抱拳道:“回翁主娘娘的话,属下正是接到有人称孔府马车里有玄机,这才带了人来,不想却冒犯了李夫人。只是属下公务缠身,还望翁主娘娘替属下劝劝李夫人,属下也相信李夫人的清白,只是这事却不得大意。”
灵舒翁主惊讶的掩唇,睁大眼看着知微道:“怎会有这种事,你这奴才,怕是听错了吧,孔府马车里哪里有什么玄机?我看你还是赶紧带人去别处搜查吧,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李夫人是你们能随便冤枉的?”
知微神色依然温和平静的看着灵舒翁主,眼里一抹讥诮的笑意,明明白白在嘲笑灵舒翁主拙劣的演技。卓然木着脸站在知微身边,也抬眼看着那假模假样的女人,黑漆漆的双眼微微眯起来。
梁洛一脸惶恐:“小的职责所在,翁主娘娘与李夫人交好,为李夫人说话无可厚非,只是还请翁主娘娘以大局为重,毕竟事态严重,一不小心连累了安乐侯府与孔府便不好了。何况只是例行搜查,若没有搜出什么来,不是正好还了安乐侯府与孔府的清白么。”
好个梁洛!知微似赞赏的笑望了梁洛一眼。灵舒翁主见知微那尤其熟悉却刺眼的笑,攥紧手中的帕子,这才扬着关切的笑上前拉知微的手,“知微,我瞧他说的也在理。我也相信你定然是清白的,不若便让他们搜上一搜。这么多人瞧着,传出去总归不好,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