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瞥一眼贺氏与她怀中瑟瑟发抖的四姑娘,好整以暇道:“太太好大的威风啊,银姨娘虽只是个贱妾,到底也是一条人命。五姑娘虽自小在你身边长大,到底还是从银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太太不分青红皂白将五姑娘叉出去,莫不是连最后一面也不让五姑娘见见了?”
她自顾自的选了椅子坐下,眼底兴奋之色一览无遗,语气是止不住的轻蔑嘲讽,“太太平日里吃斋念佛,心肠应是最为慈悲才是啊!唉,真没想到,慈悲为怀的太太竟会调教出四姑娘这般心狠手辣的,实在叫人意外啊!对了银姨娘的尸体在何处,可让人收拾了?可怜的,竟连五姑娘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真是令人伤心啊。”
二太太这般唱作俱佳,末了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仿佛真是十分伤心难过般!
贺氏牙根紧咬,神色紧绷,用力拥紧怀中的女儿,冷冽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看向二太太,冷声道:“二太太切勿血口喷人,瑶儿可没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银春娇那贱人,是自己在瑶儿面前自裁的,与瑶儿没有半分关系!”
二太太一愣,目光飞快的扫了眼面无表情蹲下身去扶五姑娘的知微,饶有兴致的笑了:“太太这意思,竟是银姨娘活腻了跑到瑶儿跟前自裁而后嫁祸瑶儿不成?简直是天方夜谭,事实到底如何,还得等仵作验尸后才能有定论吧!仵作可是请了?”
“你想将此事闹的世人皆知不成!”贺氏扬声喝道,“不过一个贱妾,请了仵作来府里,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时候倒顾忌起侯府的脸面来了!”二太太冷嗤道,“瑶儿杀人时怎不顾忌顾忌?今个侯府来了贵客,这事儿只怕她们已经知道了,你以为能捂得住,呵……太太还想如何保住侯府的颜面?”
贺氏面上血色尽褪,搂着四姑娘肩膀的手指骤然加力,节节指关节泛起青白之色,“……便是她们知道又如何,这是侯府的家务事!”
知微亲自扶起五姑娘,那些婆子也不敢拦着。将人拉起来后,知微让画蔷几个将人送去看银姨娘。五姑娘挣扎的厉害,知微没办法,只得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五姑娘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知微,那目光像一只悲愤欲绝的小兽,蕴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绝望和痛苦!
知微几乎不敢看她眼睛里空洞的绝望,仿佛只需看一眼,心就像被尖刀猛戳了下一样。她拍一拍五姑娘冰凉颤抖的手,轻声道:“你说过你信我的。”
五姑娘怔怔的看着她,眼里那执拗的绝望似潮水般散了去,然抬眼看向贺氏母女时,眼里的仇恨却似要噬人一般,终于转身,由画蔷几个扶着走了。
这厢五姑娘终于走了,二太太端正姿态,正色道:“既是侯府的家事,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那么此事,是不是理应由我来处理?”
贺氏一噎,面色铁青,“这是我大房的事,便不劳二太太费心了!”
二太太冷声哼笑:“人命关天,这便已经不是大房的事了,不出一日,只怕全京城都要知道此事,太太难道要与人一一相告,道这事只是大房的事,与侯府概无关系?太太莫不是忘了,这府里并非只侯爷一人在官场,若旁人因此事受了牵连,太太可是要负全责?”
四姑娘神经质的颤抖着,贺氏也在发抖,不过是被气的:“姚媛儿,你不要欺人太甚!”
“太太这才是血口喷人吧,我不过履行我的责任,弄明白事情的经过,秉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偏帮谁的态度处理这件事,怎就叫欺人太甚了?太太若是不服,皇上跟前也好,太后跟前也好,你尽管去告我便是!只是今儿这事,我却是非管不可的!”
贺氏气得眼前直发黑,却是无可奈何,只得飞快瞥了眼甘嬷嬷,甘嬷嬷不动声色的朝她点了点头,贺氏的神色似松缓了一些,面无表情道:“二太太既是要管,我当然不敢拦着。只是瑶儿受了惊吓,得叫邵太医过来瞧瞧。甘嬷嬷,送四姑娘回房休息!”
“慢!”二太太神色肃穆,沉声道:“听闻事发当时,屋里就四姑娘与银姨娘两个,四姑娘这走了,这案子却是要如何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