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晚间十分,水莲仍是没有过来。
画蔷有些沉不住气,“金铃,那水莲后来可与你说什么没有?”
金铃亦是愁眉紧锁,看一眼神色依然从容的知微,道:“姑娘,那水莲估摸是后悔了吧。她与我一道去找花样子时,倒是表现的十分亲热,与我以姐妹相称,言语中也满是讨好。分明是很心动的,怎么会……”
“那水兰呢?”天气太热,原本笃定的事情也并未按知微预想而来,便觉得格外心浮气躁,“画蔷,你再去井里取些湃的久一点的瓜果来。”
文杏却伸手拦了画蔷,担忧道:“姑娘,你身体底子不大好,吴大夫也叮嘱过要少用寒凉食物,你今个已经吃了不少,再不能用那些了。不若我让厨房弄个冰糖梨水来?”
知微也知文杏是为自己好,只好道:“罢了,我也不是很想吃。不过等的有些无聊罢,既然她不来了,便算了吧。”
画蔷犹有些不甘,“今儿我瞧的很分明,她分明是很动心的。难不成是那水兰说了什么,她才反悔了没来?”
金铃摇头道:“姑娘便是担心那水兰会对水莲说什么,故而她们回去没多久,姑娘便让小蝶借口五姑娘对衣服上的绣花不满意将水兰扣在五姑娘那边了,只怕现在还未放她回去,她又如何能从中作梗?姑娘,那水莲对我似乎亲近些,不若我再找她探探。”
知微摇头,“逼急了反倒不好。”
文杏提议道:“姑娘,也许可以让金铃试试,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法子。我瞧那水莲似乎知道些什么,若她能告诉咱们她们到底是谁的人,咱们有所防备也是好的。”
画蔷也道:“省的我们总这样猜来猜去的,府里还有这样多人,每个都防着咱们也防不过来啊!”
金铃也巴巴瞧着知微,“姑娘,你便让我放手去做吧,我肯定能探到对咱们有用的消息。”
知微见她们都坚持,便点头道:“那好吧,你自己当心些,若实在问不出什么,也别勉强,时日久了,总会知道的。”
金铃忙不迭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知道的,定不会教姑娘失望。”
谁知,金铃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知微半梦半醒之际被画蔷推醒,看清她脸上的惊慌,睡意瞬间褪的精光:“什么事?”
“姑娘,金铃她……金铃她……”画蔷泣不成声,刷白的唇瓣颤的厉害。
知微立刻坐起,拉开帷帐,神色凝重唤道:“文杏。”
文杏轻轻走过来,她的脸色也难看得紧,却也比惊慌害怕到说不出话的画蔷镇定不少,“姑娘,金铃被……被打死了。”
知微愣了半晌,攥着帷帐的手指骤然发紧,指根处被指甲压出鲜红的血痕,“你说什么?”
文杏抬起眼眸,眼里哀痛一览无遗:“金铃先前去找水莲,许久也没回来,我正要前去看看,不想……昊大夫人身边的如意跑来说,金铃鬼鬼祟祟跑到昊大夫人院子里,被当成贼子……当场打杀了。”
文杏喉里压不住的溢出一声哽咽,眼眶发红,眼泪成串往下落:“姑娘,金铃的尸体被她们送回来,已是……不成人样了。”
画蔷忽的嚎啕大哭起来:“姑娘,金铃儿死的好惨……她简直不是人……”
知微双目发红,齿缝中迸出来的字仿佛带着冰渣子的气息:“带我去看金铃!”
文杏怔住,画蔷的嚎啕也戛然而止,两人迅速对视一眼,摇头异口同声道:“不行!”
文杏皱眉道:“姑娘,金铃那般,已是连面目都瞧不清楚。方才,如椛几个都吓得厥了过去,姜嬷嬷此刻正在那边给金铃换衣服,她特地吩咐我们来陪着你,不想让你看见金铃那般……姑娘,便是金铃自己,恐也不愿姑娘过去的,不如等嬷嬷替她收拾干净了,咱们再陪姑娘过去吧。”
知微仿若未闻,捡了件衣裳披在身上,脸色白得像纸,却咬紧牙关,眼中有浓浓的悲伤和恨意,她不说话,绕过伸手要来扶她的文杏,一步一步往外走。
天空已经悄然泛白,空气清新美好,仿若初生孩童晶亮纯洁、透明干净的眼眸。启明星子孤单而高傲的挂在天边,像是谁灿亮的星眸般。
文杏呆呆的看着知微步履缓慢却稳重的走出房间,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尚未大亮的原因,她的身影忽然变得很模糊,文杏心里一慌,再顾不得旁的,拉了哭哭啼啼的画蔷急忙追上去。
金铃的样子实在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