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木却一指茶几上,“不用了,我已经泡好了!”
“哦。”许诺点了点头,又慢慢坐下了。
林千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外面夜空中的璀璨烟灰,缓缓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末离果然还活着?你们真的要结婚了?你和连哲予现在算是成了朋友了么?他心甘情愿地祝愿你们新婚愉快?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你的脸色如此沉重?告诉我,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虽然很少联系,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对许诺隐瞒过行踪。
在他内心深处,许诺仍然是他最信任是珍惜的好兄弟。
可是,似乎许诺对于他,并不是如此。
他不知道苏末离还活着,不知道许诺什么时候又与苏末离走在了一起,他们的婚事,还是通过别人才得知!
来到这里,他还看到连哲予竟然如此正大光明地祝许诺与苏末离新婚愉快!
什么时候,沟壑在他们之间深埋?
什么时候,连哲予取代了他?
他们的友情,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吗?
林千木心里既气愤又痛苦。
许诺苦笑,“一言难尽。”
事情千头万绪,内心纠结而痛苦,一时之间,面对无话不说的好友,许诺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从你和苏末离为什么又在一起的时候说起吧!”林千木平静地为许诺倒了杯咖啡。
许诺端了起来,轻抿了一口,问道:“什么时候,你喝咖啡不放糖了?”
林千木淡然一笑,“当心里的苦超越这世间所有的痛苦的时候。”
许诺听了,慨然地叹了一声,“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林千木摆了摆手,“不关你的事。要怪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连哲予。可是现在,怪他的人似乎只有我一个了。相比之下,我倒显得小气了。这是不是就是你不愿意写信邀请我前来参加你和末离婚礼的原因?末离也是和你同一个意思吗?你们这是真的要彻底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么?”
是的。不关许诺的事。
是他莫名其妙地与许诺同时爱上了苏末离。
是他明知苏末离不喜欢自己,还愚蠢地一味勇往直前。
是他触恼了连哲予,让事情一步步地变得糟糕,最后沦落到现在远走他乡,隐名埋姓地生活。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怪许诺,也不怪苏末离。
如果硬要怪硬要恨,那只有连哲予一个人。
只是虽然如此,可当他发现连哲予与许诺竟然冰释前嫌之时,他还是很懊恼。
他无法容忍曾经那般阴狠地置许诺,吴佳佳,苏末离,还有自己于死地的连哲予,竟然可以仍然得到他们的谅解!
“千木,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误会了!”许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林千木的怒气,便急忙说道。
“误会?”林千木听到这个字眼,脸上严峻的表情柔和了些,说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那么,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我愿意听。”
“好。就让我慢慢说吧!”许诺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调整了一下紊乱的思绪,这才将自己与苏末离在这小镇上相遇及之后的事情细细地跟林千木说了。
说完之后,许诺苦笑一声,“瞧!事情就是这样的。一切都出人意料。当时我看到苏末离的时候,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她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巴她的鼻子,甚至眉梢上的痣都与从前一模一样。我先以为是老天爷可怜我,所以将一位与苏末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送回到了我身边。可是后来我悄悄地买下了那家旅馆,查到了她的身份证,发现她的证件是一年前才办理的,而地址竟然是连哲予建在山顶的房子。这让我又惊又疑,心想难道连哲予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在这几年里,把她救活了?”
“可能吗?”林千木深吸了口气喃喃地问。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于是我便买下旅馆,一来出于情不自禁地对末离的渴望,二来是想要通过近距离观察她而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事情没过多久,连哲予便出现了。他的出现越发地让我觉得末离复活了。那天晚上,他主动找到了我,跟我坦白了这件事的真※相......”许诺说到这里,禁不住停顿了下来。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可是现在想起来,仍然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真※相是什么?”林千木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身子情不自禁地朝许诺凑了过去。
许诺情绪复杂地看了林千木一眼,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说:“过去的末离,死在了那一年的泥石流的自然灾害里。而现在的末离,只不过是连哲予不知从哪里请了个科学家,利用末离的dna,偷偷摸※摸克隆出来的而已!”
“你是说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苏末离,只不过是个克隆人?!”林千木听了,禁不住倒吸了口气,愣在了当地。
“是。她是克隆人。初时的她,就如婴儿出生一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从前的记忆。连哲予教会了她所有的一切。不知是不是深藏的记忆,还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长,总之,末离爱上了他。可是,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末离伤心出走来到了这个地方,凑巧遇到了我。这真的是,芸芸之中,命运自有安排啊!”许诺叹道。
林千木听了,好半天都说不得话,良久笑了,缓缓地说:“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不管怎么说,现在末离回到你身边来了。而且从你所描述的事情来看,她和连哲予已经绝无可能!许诺,上一次,连哲予从你身边夺走了苏末离,这一次,你又从连哲予身边将她夺了回来。这样很好!你们之间也算彻底打平了是不是?”
许诺苦笑,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那仍然璀璨光华的夜空,“打平?或许这本来就是一场我永远不会有胜算的战争。虽然末离不说,可是我知道她的心一刻都不曾在我的身上停留过。从前的她,还有着我们的记忆,我可以抱幻想,她会回心转意。可是当时的我以死相逼,都无法让她的脚步停下来。更何况,如今的她,记忆里只有连哲予的存在,试问这样的我拿什么去与连哲予斗?今天晚上,连哲予弄的这一出,明天的她只怕是不能出席了!”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仰头看着夜空,喃喃地说,“可是就算她不出席,我也不会去强求去与连哲予争夺什么了。她以这种方式活着,让我和她可以在同一片天空下自由呼吸,可不就是老天爷给我的一种恩赐么?我还需要什么呢?”
他的眼睛微微湿※润,俊美的脸颊被烟花照得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林千木站了起来,看着背影显得如此寂寞的许诺,淡淡地说:“放心吧!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
说完之后,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对于他的离去,许诺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全都系在了街道另一头的苏末离的身上。
她,还在痴痴地仰望吗?
她的泪水可否停止过?
看着连哲予的突然出现,她可否有过迟疑?
又可否有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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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个疑问纠结于心,许诺愁肠百结。
真正是:此愁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绚烂惊艳的烟火燃烧了黑夜,驱走了黑暗,更扰了小镇的宁静。
燃烧了一夜的烟火,直到清晨五点,天色微微发白的时候,这才慢慢地消失。
人们感慨万端地关窗,打着呵欠准备在这极其浪漫甜蜜的氛围里睡一个长长的懒觉。
而同样彻夜未眠的苏末离却仍然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清晨的露水将她的头发、晨褛打湿,冷冰冰地一片,如坠冰窖。
可她仿佛没有感觉,整个身子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座石雕,那仰头相望的姿势从始至终完全不曾改变。
心,痛彻心扉。
脖子,又僵又酸。
身子,又冷又痛。
可是她不想动,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那样痴痴地仰望着灰白的天空,仿佛那里还有着连哲予对她的最后的温柔......
温柔?
是温柔吗?
又或者该说,是最最冷酷的残忍?
两滴泪水缓缓地滑落而下,没入她苍白而起了些许皮屑的嘴唇里,又苦又涩。
“天呐!末离!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海伦大惊小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出来。
她本能地想转头去看,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脖子都僵了,一时之间,竟然连简单的转身转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末离?你一夜没睡吗?你的身子好冷啊!海伦,你快去帮末离放热水,得让她好好泡个热水澡才行!”丹妮到底年纪大些,懂的事情多,支开了海伦之后,轻轻地将全身冷冰冰湿漉漉的苏末离抱进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轻声说,“如果你现在反悔,一切都还来得及的。许诺如此地爱你,我相信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他能不能够理解,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的。所以,去泡个热水澡,然后再来告诉我,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好吗?”
丹妮温柔的声音,温暖的怀抱让苏末离的身体渐渐回暖,让一颗冰冷痛苦的心也稍稍得到了些宽慰,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在丹妮的帮助下,慢慢地向卫生间走去。
浴※室里,海伦已经帮她放好了热水,一看到丹妮扶着苏末离进来,急忙迎上前来,说道:“水温已经调好了,时间紧凑,得加快动作才行。你的脸色这么糟糕,得赶紧敷个面膜!”
说着就取出面膜,欲往苏末离的脸上贴。
苏末离将脸扭到了一边,轻轻地说:“我自己来吧!”
她这无声的拒绝让海伦看得莫名其妙,正想问个清楚,丹妮却笑道:“是啊!这种小事哪需要你代劳!咱们先出去吧!让末离自己一个人好好泡泡澡,养养精神才是正经!”
说着便拉着海伦走了出来,并且仔细地替苏末离关好了门。
海伦看了看那道紧闭的门,再看看丹妮凝重的表情,细细一想,禁不住叫道:“坏了!”
她的声音极大,丹妮急得急忙用手封住了她的嘴,指了指门外。
海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老老实实地随着丹妮走出了卧室。
等丹妮关上了卧室门,这才惊悸地说:“那个给末离放了一夜烟火的人,是不是才是末离真的喜欢的男人?”
丹妮瞪了她一眼,“你可真够后知后觉的。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和许诺之间有问题吗?”
海沦怔怔地说:“她倒曾经跟我说过,她是不会喜欢许诺的。可我一直没当真呢!你想想许诺那样的人才,是大众情人,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要嫁给她啊!说句不害羞的话,我也曾经暗暗地喜欢过他呢!若不是我尚且有点自知之明,我就会像那个苔丝一样疯狂地追求他了!末离这样说,再加上后来她突然答应许诺的求婚,我一直以为她不过是矜持而已啊!哪里会想到她的心里可能真的一直没有许诺呢!哎呀!这可怎么办啊?许诺好可怜啊!”
“咱们眼下不是愁这个问题。而是要愁三个小时后,许诺和末离的婚礼到底能不能如期举行的问题!”丹妮直指问题的要害。
“是啊!万一待会末离突然出来说,取消婚礼怎么办?”海伦也焦急起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许诺只能自认倒霉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支持着末离挺过今天!”
“那当然。末离是咱们的朋友,是我长这么大交到的最真诚的朋友。在这节骨眼上,我们当然只能顾着末离了。许诺虽然可怜,可是咱们顾不上了!”海伦用力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末离那么善良,一旦她做出毁婚的决定,我相信在她内心深处,比谁都痛苦。对许诺的内疚之情,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消除了!”丹妮不安地说。
“唉!那个放了一夜烟火的男人到底是谁啊?他竟然还能比得过许诺么?如果他真的好,又怎么会陷末离到今天这般痛苦的地步?!哼哼!千万别让我看到他!不然我一定用拳头好好招呼他一顿不可!”海伦依然还是为苏末离与许诺感觉到愤愤不平。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身着晨褛的苏末离站在那里淡淡地说:“我准备好了,你们帮我化妆吧!”
海伦与丹妮对视了一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齐齐笑道:“这就来了!”
她们走上前,扶着苏末离在梳妆台前坐下,然后就帮她先处理头发。
在海伦与丹妮费心的打扮下,苏末离一扫原本的晦暗,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她那仍然隐含※着痛苦寂寞的眼睛被长长的假睫毛遮掩住了大部分,没有人能够看出不久前,她还纠结犹豫,痛苦伤心。
苏末离站了起来,看着镜中那穿着婚纱的美丽动人的女子淡淡一笑,“她很美。谢谢你们。”
海伦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想许诺马上就该来了。你要不要趁他还没来的时候,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苏末离摇了摇头,“不了。吃东西会不小心弄花妆容的。我还是坚持着等到婚礼仪式举行完后再吃吧!”
丹妮点头,“到教堂后,再吃也不迟。许诺那么细心体贴,我相信他自然会考虑到这一点的。”
“嘻嘻。也是。是我多虑了!”海伦笑着伸长脖子往窗外一看,正巧看到许诺的车子缓缓地驶入庭院,不由激动地笑道,“许诺来了!丹妮,咱们下去讨红包!”
海伦与丹妮嘻嘻哈哈地牵着手下楼去了。
苏末离则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思飘远。
她记得自己也曾穿着华美的婚纱,那时候的心情是激动是开心是幸福是期待,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连哲予。
现在,她再次穿上婚纱,心情却是如此灰暗沮丧痛苦忧伤,嫁的是许诺,可是心里仍然满满当当的全是连哲予。
经历了生死一劫,可她爱的仍然是连哲予,想要嫁的人仍然是连哲予。
他,可能不完美,可是他的爱与他的恨一般来得气势汹汹,直接了当。
尽管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可她的心里仍然没有办法不爱他。
爱是如此盲目,让她完全迷失方向。
可是,她要挣扎要抵抗,不能像过去的苏末离一样就这样愚蠢地被他打败。
他们之间,痛苦太多,磨难太多,在一起可能痛苦与磨难将会无休止地这样继续下去。
而与许诺在一起,或许会平淡很多,但她相信这一辈子,许诺都不可能再让她失望了。
所以,选择许诺是她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她不爱他。
但是人们不是常说,女人要想一生幸福,就得找个爱自己的人做丈夫吗?
而那个自己爱的人,永远不能做丈夫,充其量最多只能做个情夫!
当然,结婚之后,她自然会忠实地对待许诺的,而连哲予,她便会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正是有着这样的决心,苏末离才会如此的痛苦。
门外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她知道一定是许诺他们上楼来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冲着镜子努力地微笑。
一开始的笑,比哭还难看。
但在她再三地努力之后,笑容虽然有些清淡,但已经令人看不出忧伤了。
所有的不好情绪都被她深深地埋藏起来,包括对连哲予的蚀骨思念。
许诺与林千木在海伦和丹妮的簇拥之下上了楼,苏末离在镜中看到久违了的林千木,心情有些激动。
她记得雪山之颠,林千木的挣扎与奉献,也记得许诺遇车祸后,是他守着她这只受伤的小兽,记得他帮着她将许诺一起从庄园里救出来的场景,更记得在分别时,他那担心忧伤的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今天的他们竟然再次相聚在这个小镇。
心里各种复杂莫名的情绪齐齐上涌,五味杂陈。
可是她没有像老朋友一样站起来迎接林千木。
因为她记得许诺不知道她已经有着过去所有的记忆,事情已经够纠结了,她不想再让事情复杂化。
还因为她在林千木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温暖,看不到关心,虽然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可是笑意达不到眼底,冰冷的眼皮冷幽幽的,就如寒潭,看不到底。
许诺昨天晚上一夜未眠,一直在担心着苏末离会突然变卦不再嫁给他,在这种担心的折磨下,他痛苦而徬徨。
一颗紧吊在半空中的心,直到来到这里,看到身着婚纱容光焕发的苏末离之后,心这才算落了地。
他激动而喜悦地几步迈上前,拉起苏末离放于膝盖的手放于唇角轻吻,一边吻一边担心地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有些冷?”
苏末离轻笑着摇头,“我就是这样的体质,手一年到头都是冷的,你别担心!”
“还是再加件衣服吧。现在是春末夏初,早上还是很凉的!”许诺不放心,还是自去衣柜打开门取了件米黄色的小西装替苏末离穿上了。
苏末离穿好后,看了看一直呆在许诺身后默不吭声,只是静静地观看他们的林千木,笑着说:“这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呀!对不起。我一时竟忘记了!”许诺这才记起林千木一直在自己身后,而苏末离并不记得林千木,当即拉过林千木,百感交集地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也是我今天的伴郎——林千木。千木,这是我的新娘苏末离,互相认识一下吧!”
“末离,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林千木走上一步,礼貌地伸出手。
“谢谢。你也是世界上最帅的伴郎!”苏末离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轻轻地握住了林千木的手。
当他们的手相握的那一刻,林千木内心深处的某根心弦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但他表面上的平静深深地掩盖住了是内心的波涛汹涌。
几年前,生死作别,本以为再也不可能看到苏末离美丽的音容笑貌,却没想到他们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她就这样鲜艳艳地朝他笑着,她的声音仍然如天籁般动听迷人,她的体温透过肌肤缓缓地传递到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让他感觉到自己如喝了一壸美酒一般,整个人都醉熏熏乐陶陶的。
她,虽然不是过去的苏末离,可是她仍然是自己快乐的源泉!
或许她们有所不同,但在他眼里,她们却并无差别!
她就是她,一个始终牵动他的心弦,让他无以自拔的美丽女子......
他贪婪地想要多汲取一点她的体温,所以迟迟地不愿意松手,即便才认识他的苏末离可能会觉得他很轻狂,身后的许诺可能会吃醋,他都不在乎。
可是苏末离一直温暖地朝他微笑着,并没有不开心。
而许诺也一直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观看着,眼睛微微湿※润。
倒是海伦与丹妮觉得有些过了,对视一眼,齐齐走上前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真的该走了。许诺,抱起你的新娘吧!”
听得此话,林千木这才不得已松开了苏末离的手,侧身上许诺上来,轻轻地抱起了苏末离。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下了楼,开着被鲜花装饰得美仑美奂的婚车在金色的晨曦里向小镇上的教堂驶去。
不过七八分钟的样子,他们便抵达了教堂。
因为时间尚早,许诺将苏末离抱进了教堂的休息室里。
刚坐下,便有人送上了各种精美的点心,还有浓香四溢的咖啡。
许诺笑着温柔地对苏末离说:“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呆会没有力气的。”
苏末离点点头,笑着对林千木等人说:“时间还早,大家不如坐下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众人也没推辞,围坐了下来吃了起来。
在吃的过程中,许诺等人仍然忙着讨论有关婚礼的事宜,只有苏末离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静静地听着,完全插不上话。
偶尔地,她会捕捉到林千木朝她投来的眼神,有迷茫有思念,还有渴望。
虽然在她的记忆里,她知道林千木对她的复杂情感,可是当看到林千木赤祼祼的眼神时,她还是暗暗有些吃惊。
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友好而温暖地对他笑着。
反倒是他,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偷被抓到了一般,作贼心虚地急忙低头逃避她的眼光。
苏末离有些无奈,只能一笑置之。
好在他们在休息室里呆的时间并不长,吃过点心之后,便一齐出去忙其它未尽事宜了,只留了她一人呆在了休息室。
他们一走,整个休息室便变得寂静无声,时间也变得漫长起来。
苏末离长长地吁了口气,慢慢地走向窗前。
教堂前,已经是车水马龙,一片繁忙。
她到这里,已有半年之久,与小镇上的人们虽然不属于深交,但也算是熟识了。
而许诺,在这里住了几年,在人们的心里,早就是属于这小镇上不可或缺的一员了。
他人不张扬,虽然平日里少言寡语,可是却乐善好施,但凡镇里举行募捐义卖等活动,总是积极参与,这让小镇上的人们都对他特别喜爱,所以他的人缘可谓是极佳。
所以,他们的婚礼,小镇上的居民可以说是倾巢而动,可谓是极其盛大。
看着那穿着讲究的人们,苏末离苦笑着心想,这样也好,人越多,那么帮助她抵抗想要逃匿的心思的力量也越大。
他们就如一道道紧箍咒一般紧紧地束缚着她,她想即便连哲予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他爱她,这辈子都会在心里为她空出一大半位置给她,她只怕也没有办法无视这些来参加婚礼的人们罢?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木已成舟,再无反悔的可能。
这样也好......
大概一个钟头之后,海伦与丹妮笑嘻嘻地跑了上来,重新为苏末离定了一下妆容,把她打扮停妥后,便牵着她走了出去。
门外,两个小花僮,还有海伦的父亲已经喜气洋洋地等候着了。
一看到她,两个如天使般漂亮的小花僮也不待人吩咐,便主动上前亲吻了一下苏末离,然后走到她身后,帮她牵起了那长长拖曵在地上的裙摆。
而海沦的父亲则慈祥地笑着向苏末离伸出了手。
由于苏末离无亲无故,所以许诺拜托了海伦的父亲充当起了苏末离父亲的角色。
苏末离挽住他的手臂,正欲举步走,却突然看到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自己现在最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一时之间,脚似乎被强力胶死死地粘在了地板上,怎么都拔不动。
而那个人正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她逼近。
“末离,那人是谁?你认识吗?”丹妮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不由走上前不安地低声问道。
海伦却在一旁发着花痴,“天啊!那男人是谁啊!我原本以为许诺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没想到现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比许诺还帅的男人啊!不不不。不仅仅是帅,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他了!他的五官那么精致,皮肤那么白※皙,身体那般健壮,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阿波罗么?末离,你认识他吗?跟他交情深不深?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苏末离苦笑,“别对他抱有希望。他身上的桃花债多着呢!”
他就如连哲予一样,心早就交了出去,再没有哪个女子能够轻易撼动他的心。
“这样啊?太可惜了!真讨厌!为什么我觉得不错的男人都名草有主啊?!”海伦哀叹。
丹妮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现在可不适合你发花痴的时候。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下去才行。”
海伦不甘心地瘪瘪嘴,眼睛闪闪发光,“就算时间紧,就算他名草有主,我们也还有时间认识一下他嘛!是不是?末离?”
苏末离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而这时,华薄义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眼睛从他一出现开始就一直紧盯着她的眼,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其它的人并不存在。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眉色淡淡的,可是声音里却含※着令人不敢抗拒的冷酷。
这样的他,越发地让海伦不可收拾地喜欢着,竟然呆在一旁痴痴地看着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苏末离这次虽然也没有寄喜帖给华薄义,但与华薄义的感情也甚是深厚,虽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但也并不好就此拒绝与他说话。
而且,在她内心的深处,其实还是有个小小的渴望,那就是希望从华薄义的嘴里,听到连哲予一切安好的消息。
如果连哲予好,那么她也便于无牵绊了......
她转头对海沦等人说:“你们到走廊那边等我吧,给我五分钟。”
“呃。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海伦不舍得离去。
但话音未落,便已经被她爸爸,还有丹妮一左一右形似绑架般架走了。
当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苏末离和华薄义的时候,苏末离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咽喉发涩,张了张嘴,竟没有发出声音来。
华薄义淡淡地说:“我自以为与你交情非浅,却没想到你大婚,连张喜帖都舍不得寄给我!”
苏末离低了头,艰涩地说:“我只是努力地想忘记过去而已!”
“可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知不知道,婚姻是人生大事,而非儿戏,一旦你戴上了男人给你的戒指,便意味着这一辈子你都将对他负责,履行妻子的义务,哪怕你不爱他?”
“我知道。”苏末离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有转圜的余地?”华薄义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已经决定了。”苏末离苦笑,“而且这样做,无论是对谁都好。对我来说,这是我唯一忘记连哲予,并且捍卫我尊严的方式,对许诺来说,这是唯一能让幸福的方式,我欠他那么多,现在是时候偿还了。而对于连哲予来说,更是一种成全。这样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地爱着过去的苏末离,而不必再纠结于我们之间,到底该爱她的过去,还是现在了!”
华薄义听了,惊讶地说:“你知道了?”
苏末离苦笑着点头,“想不知道很难。我是她的复制品,不仅仅复制了她的相貌,就连她的记忆也复制过来了。”
“哲予知道吗?”
“他不知道。也没必要让他知道。因为不管我与过去的苏末离有多么地相像,我,仍然是我自己。有着我的尊严我的骄傲我的脾气。我永远不会像她一样毫无条件地喜欢他,哪怕他那么深重地伤害了我,我也会像她一样无怨无悔地爱着她!所以,我们是俩个人,别把我当作她来对待!”苏末离平静地说。
“是吗?真的有那么的不同吗?还是只不过你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你敢说,在经过昨天晚上之后,你就没有动过想要离开许诺的念头?”华薄义嘲讽地问。
“我昨晚想了什么,你没必要知道了。现在你要知道的是,我已经为许诺穿上了婚纱。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了!”
“苏末离,你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可是怎么会忘记当初的你有多么努力地想要回到哲予的身边,只为了好好地经营你们的爱情?现在,你就这样离去了,那么当初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华薄义摇头叹息。
“我说过了,那是过去的苏末离,不是我!我和她是不同的。她愚蠢地只想要付出,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一切。可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不过是她自己冷冰冰的尸体而已!而我,我绝对不会走她的老路的!别说我曾经委屈求全地向他要求共存,就算现在他答应了,我也不再愿意了!我要的全心全意,他给不起!”苏末离掷地有声地说着。
其实很多话违背着她真实的意愿,可是就这样说了。
“末离,你聪明如此,怎么老是纠结于此?其实不管哲予的思想有多么混乱,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他爱的人仍然是苏末离!你为什么就一根筯地要跟自己过不去?”
“就是过不去......”苏末离低了头,脑海里再次浮现冰室的一幕。
就算是知道了自己是他抱着的女人的复制品,她仍然无法忘记他当时的舍弃,还有她当时悲痛欲绝的感觉。
每想一次,就痛一次。
这道伤口,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了罢?
“真的如此决绝?哪怕哲予病入膏肓,也无法让你现在去看他一眼么?”华薄义一脸的悲恸与愤怒。
“病入膏肓?!”苏末离的心一颤,嘴巴就禁不住哆嗦起来,“你不必用这么大的谎言来欺骗我,我不会信的!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愚蠢!”
华薄义听了,嘲讽地笑了,“我说的话是不是事实,这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要不要停止这场荒谬的婚礼,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我来这里,只是尽个朋友的义务,给你说了,你不信不听,我也拿你没办法!好了!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吧!不管怎么说,若是你还是坚持要举行这场荒谬的婚礼,作为一个朋友来说,我还是要祝你新婚愉快!”
华薄义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快速地离开了。
苏末离呆愣在了原地,双手悄悄地紧握成了拳头。
尖锐的指甲死死地抵住娇※嫩的手心,痛楚缓缓蔓延......
海伦与丹妮等人匆匆赶来了。
海伦看着华薄义的背影兀自舍不得收回痴恋的目光。
丹妮却不安地在苏末离耳边轻声地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该下去了。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有变化吗?”
苏末离缓缓地摇了摇头,苦涩地一笑,“继续吧!”
丹妮疑惑地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朝两个小花僮点了点头,又低声对海伦的父亲说了句话。
随后苏末离等人又像方才一样慢慢地往前走去。
当他们缓缓地走进教堂,踏上那充满喜庆快乐的红地毯时,优美而动人的旋律便响了起来。
所有的宾客都站了起来,转头用祝福的笑容温柔地看着走进教堂的美丽新娘。
而在教堂的尽头,身着一身白色西装显得特别儒雅英俊的许诺正笑微微地深情等候着她。
此时此刻的苏末离,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许诺,耳朵里听着那并不陌生的《婚礼进行曲》,心里却想着华薄义的话,想像着连哲予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苦苦挣扎的情形。
他的病容就如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切割着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她疲惫不堪,痛苦的滋味无法用词语形容。
她只知道她的心在泣血,她的脚就如在刀尖行走一般,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许诺面前的,不知道海伦的父亲是如何将她的手交到许诺的手上的。
她更感觉不到许诺不安地握紧她的手,用疑惑地眼神悄悄地询问着她。
此时此刻,她仿佛聋了瞎了,只置身于自己黑暗混沌的世界里,感觉不到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
就这样茫茫然然地看着许诺,眼睛里却没有他的存在。
但是她的状态并没有影响婚礼的正常举行。
神父问着许诺,“许诺先生,你愿意娶身边的苏末离小姐为妻,无论她是生是死,是贫穷是富裕,是健康还是疾病,都始终如一地爱着她吗?
许诺不安地看了明显不在状态的苏末离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地说:“我愿意!”
说这话的时候,他悄悄地用力握紧了苏末离的手,只是想借此将她从梦游状态中拉回到现实世界里。
他的力道太大,苏末离似乎有了感觉,她身子一颤,原本看向许诺的涣散眼神在一点一点地聚焦。
许诺悄悄地松了口气。
这时,神父笑眯眯地转向苏末离,慈祥地问道:“苏末离小姐,你愿意嫁给身边的许诺为妻,无论他是生是死,是贫穷是定神,是健康还是疾病,都始终如一地爱着他吗?”
苏末离没有说话,看了看神父,看了看许诺,又转头去看教堂里如云般多的宾客,心一狠,正欲下决心的时候,突然看到紧挨着教堂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华薄义正一脸怜悯地看着她。
心一惊,一句话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不!我不愿意!”
此话一出,整个教堂一片哗然,众人皆吃惊而又不安地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苏末离与许诺。
而华薄义淡然一笑,站了起来,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堂。
当他离开视线,苏末离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转头想看许诺,许诺却早她一步伸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温柔地低语,“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抱歉不要愧疚,大胆地离开,去追寻你想要的人吧!走!我送你出去!”
说着不待她说话,便牵起她的手,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走出了教堂。
将她送到那被鲜花簇拥的车前,他为她打开车门,将车钥匙放她手里,温柔地对她笑,“走吧!好好开车。”
“许诺......”苏末离看着许诺喃喃地叫了一句。
“别再迟疑了!快去吧!我没事!你知道的,你幸福,我就幸福!”许诺仍然阳光灿烂地笑着。
泪水‘哗’地一下就爬满了苏末离的脸,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便开着车风驰电掣般地离去了。
海伦匆匆地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问:“她到哪里去了?许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诺淡笑,“还不够清楚吗?她去找她的真爱去了。而我,从来就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啊?!”海伦彻底石化了。
许诺苦涩地一笑,转身就走。
直到来到教堂后面的寂静的墓园里,他才停下了脚步,慢慢地在一棵树下坐下,痛苦地将头埋进了双膝之间。
有脚步声走近,他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