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久违的亲情滋润着肖小茹早就干渴不已的心田,她点头,眼泪就纷纷而落,“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有忘记我。我同样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可是不是现在,等我带你出去后,咱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走!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
“不!我不走!在没有说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我不会走!肖小茹,你拿张椅子坐在一旁,让我来跟你讲个故事!”箫畅坚定地摇头。
肖小茹急得直跺脚,哽咽着说:“箫畅!是!我是喜欢听你讲故事!这辈子都喜欢都怀念!可是,故事咱们以后可以再讲!现在赶紧离开这里为止!这里是个罪恶血腥的地方,你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有生命危险!就算我求你了,赶紧站起来跟我走吧!”
“我,这些年来本身就在罪恶血腥里打滚,本身就是一个恶魔,何曾会担心我的性命?”箫畅嘲讽地笑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懂?你怎么可能是恶魔呢?你是我最好最仁慈的哥哥啊!小时候,别人欺负我说话说得晚,总是叫我哑巴,是你站出来护着我,将那些坏孩子打跑了!还有,他们悄悄地骂我是下贱私生子的女儿,也是你打得他们再不敢叫了!还有,那个xx想羞辱我,也是你......”
肖小茹还没说完,箫畅突然一声暴喝,“够了!够了!别再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说了!我早就不是你认识的箫畅了!”
此时此刻,他怒发冲冠,额头青筋暴露,眼睛充血般红通通一片,而牙齿咬得咯咯咯直响,一双拳头紧紧地攥着,颤抖着,仿佛肖小茹再说一个字,他就要如猛兽般扑上前来将肖小茹撕得粉碎。
肖小茹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可怕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之中,他一直就是那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总是对着自己怜惜笑着的哥哥。
就算他父母死后,他突然消失,然后回来之后,变得对她冷漠,却也从来没有用如此可怕的面目来面对她。
一时之间,她不由吓得愣住了,脑子一团浆糊,怎么都没办法将他现在的模样与从前那样温柔可亲的模样重叠起来。
箫畅看到她目瞪口呆,一副惊悸的模样,知道自己的样子吓坏到她了,不由苦涩地一笑,站了起来,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然后轻轻地牵起她的手走到椅子前让她坐了,轻柔地说:“别说话。现在只好好地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等我讲完之后,咱们再来好好谈谈,好吗?”
肖小茹愣愣地点了点头。
箫畅见她应了,便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长叹一声,沉思良久,微微地眯起眼睛轻轻地说:“二十七年前,我才三岁。我和父母那时候还和爷爷一起生活在祖宅里,虽然院子大,家人少,可是一家人和和睦睦,亲亲热热的,很是开心。我是所有人手心里的宝。可是突然有一天,爷爷突然带回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男子,爷爷让他手持三根烟拜祖,然后当着所有的人宣布,这是他的小儿子。他背着奶奶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肖小茹苦涩地点头,“那是我爸爸肖震杰。虽然姓的读音和你们一样,虽然爷爷让他认了祖,可是却一直没让他的姓真正改过来。”
“是啊!爷爷那个人,其实还是很讲究门弟的。你爸爸母亲的戏子身份,终究让他觉得有失颜面。那只是他荒唐的一夜,却没想到有了孩子。可是一直不肯认,直到你爸爸的母亲死了,再加上他的事业越做越大,怕我爸吃不消,心想有个帮手顶不错,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亲生孩子,顾念着这两条,这才不得不将他接了回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把他接回来根本就是一个错!他就是一个孽障!是我们箫家的劫难!”箫畅又激动起来,满脸的愤慨与仇恨,惊得肖小茹的心一颤一颤的。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爸爸?他再不好,也是我的爸爸,你的叔叔。再说了,他这些年为了箫家忙里忙外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虽然不喜欢爸爸所做的事情,虽然一直喜欢箫畅,可也不喜欢听到他这样无礼地指责父亲。
她的父亲就是一个悲剧,一个爷爷一、夜、情后留下来的悲剧。
一辈子为了箫家的事业任劳任怨,最后始终都没得到肯定,连身份都没有完全正名!
她真的很替父亲叫屈!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当着你的面,这样说你的爸爸。可是,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得不到我的尊重,更得不到爷爷的认可!”箫畅痛苦地摆了摆手,“你知不知道,十五年前的那次车祸,是他所为?是他在我父母车上的刹车动了手脚,这才导致车子突然在高速公路上因刹车失灵,以至于在躲避迎面而来的一辆车时冲下了桥?肖小茹,他杀了我的父母!你知不知道?!”
“你......你胡说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爸爸可能不是好人,但他绝对不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亲哥哥!”肖小茹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脑子混乱成了一片浆糊,只是凭着本能作出应有的反驳,“再说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爸在大伯的车上动了手脚?大伯那个时候得罪的人少吗?为什么你们不去想想那些人,反而将怀疑的眼光投向我爸爸?”
“不是怀疑!而是有确凿的证据!因为在我父母的丧事结束后回去的路上,我的车也失灵了,若不是我命大,侥幸逃得一命,我现在哪里还能够安安全全地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事后,爷爷觉得蹊跷,派人去查,结果调查到我父母和我的车都曾经在同一家修理店进行过保养,而在保养期间,你父亲假扮成工人碰过我们的车......”说起当年那可怕的一切,箫畅痛苦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不相信!”肖小茹泪如雨下,拼命地摇头,怎么都无法相信父亲当年竟然如此阴狠地作出这种骨肉相残的事情来。
箫畅平静了一下,又缓缓地说道:“爷爷虽然恨他,可是念在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份上,便不准所有的人提及此事。但是因为害怕他再对我下手,所以不得不将我送去了异国他乡,寄人于篱下。但正是因为你父亲所做的这些事情,爷爷看出了他对箫家的恨意与野心,所以就算你父亲多么拼命努力想证明他自己比我父亲厉害,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得到爷爷的认可。爷爷到死,都不肯让他的姓改过来。”
肖小茹头痛欲裂,“所以你消失多年之后再出现,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对我冷冰冰的,而我傻傻地却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地贴上去黏着你,只盼着你突然回心转意,然后还像从前那样对我好。实际上,你看到我就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一看到我的这张脸,你就会想起我爸爸,想起你的血海深仇是不是?”
箫畅苦涩地一笑,低低地说:“是。你说得对极了。我知道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我不该恨你,可是我做不到像个没事人一样......”
“可是,你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这些?你为什么不干脆一直瞒着我?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跟我说这些?”肖小茹抱着剧痛的头用力摇着,怎么都不想接受这残忍的事实,更不明白他现在跟她揭露真相的用意。
“因为华薄义希望我对你说,而我也不想再瞒下去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肖小茹的心疯跳了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痛得厉害。
“肖小茹,其实你已经明白了,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箫畅怜悯地看着她摇头,随后神色一敛,沉重而缓慢地说,五年前,你父母惨死,肖家被一把大火毁之一炬,全都出自我的手!”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肖小茹捂住耳朵用力地摇头,闭着眼睛痛哭。
她最最信任最最喜欢的哥哥,怎么可能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呢?
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肖小茹!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真的!是我做的!而且我做得很正大光明,在我行动的前一个星期,我就约见了你父亲,告诉他,我会在一个星期之后找他报仇!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故意安排你去跟你最讨厌的男人相亲,故意跟你吵架逼你离家出走!我想他也跟你母亲找碴了,可惜的是,你母亲显然识破了他的用心,竟然就这样傻傻地跟着他一起赴死!”箫畅平静地说着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在说着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故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肖小茹泪流满面地扑了上去,举着拳头对着箫畅一阵乱打,“报仇就报仇好了!为什么要提前通知他?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们一起死了算了?箫畅!我恨你!我恨你!”
箫畅一动不动,任由她对自己又踢又打,脸上木无表情,可是眼睛分明有泪花闪烁,可惜的是,肖小茹根本就看不到。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华薄义从外面走了进来,抓住了肖小茹的双手,用力地将她搂入怀里,对箫畅摆了摆头,“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你女人在庄园外等着你。”
箫畅黯然地点头,担忧地看了窝在华薄义怀里哭得死去活来的肖小茹一眼,并没有立即离开。
华薄义叹了口气,低声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地守着她的。”
箫畅这才迈着沉重无比的脚步默默地离开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庄园,果然看到他那善良而美丽的爱人正眼含着热泪笑微微地站在车前等待着他。
一看到,便张开手臂扑上前,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说:“我们回家吧!”
“好。”他低低地应了,牵起她温暖的小手上了车。
不过一会,红色亮丽的车便迎着灿烂的阳光向前奔去。
没有了过去的阴霾,未来将如那冉冉上升的旭日般越来越灿烂......
而此时此刻,肖小茹已经哭得背过气去,就那样脸色苍白,满脸泪痕地倒在了华薄义的怀里。
楚楚可怜,像一朵被暴风雨肆虐过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