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珩出去后,门虚掩着。姜百万脱了外衣外裤,昏昏沉沉地躺下,刚才抹过万能膏的位置清凉得很,缓解了腮腺炎带来的酸胀痛感。她听见外面传来钟嘉卉的声音,好像是在说新一批岐黄仲景丸原料采购的问题。她又爬起来,趴在门边偷偷往外看。宁珩给了钟嘉卉几个供应商的电话,并让她订两张往返c市的机票。
工作状态的宁珩行事果决,充满运筹帷幄的魅力,“采购清单和基准价格我现在发给你,让他们按时按量发货。去年受天气影响,一些中药收成不如往年,他们在收购价上一定会要求比往年提升至少百分之六甚至八。药材质量上他们能不能保证和往年一样?如果能,提价没有问题。”
钟嘉卉一一记下,“其他原料的价格升幅只是小事,我所担忧的是,舆论一直质疑我们所用的原料来源何处,真的不能公布产地吗?”
宁珩不以为意,翻看几份文件之后才回答,“我告诉他们供应商是谁,他们就能做出岐黄仲景丸?”
“当然不能,配比程序在我们御通手里,就算公布配方,他们也做不出药效一致的东西,甚至还会适得其反。我相信,岐黄仲景丸做好了是良药,做坏了可能会是毒药。这一点,大家都明白。”钟嘉卉顺着宁珩说,在她的概念中,但凡他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颜叔叔曾经提过,岐黄仲景丸的制作药方不仅仅在于原料,还有配比,姜百万脑子现在混沌一片,可还是想通一件事,原料之事瞒不过有心人,宁氏所谓的核心机密,原来是控制生产电脑的程序。姜百万对配比程序不感兴趣,她只想拿原料清单给颜叔叔看。
“宁总。”秘书敲门进来,“江医生来了。”
“您……哪里不舒服吗?”钟嘉卉有点担忧地问。
“没有,你先出去。”宁珩淡淡回答。
钟嘉卉点点头,在门口和江醉墨擦肩而过,她愣了一下,认出他来——这是地产行业领袖人物江韬和李缘珍的儿子,听说他没有选择子承父业,宁珩多次表现出对此人的赞赏。
“醉墨,请坐。”宁珩上个月在江韬举办的一次公司成立十五周年纪念酒会上正式结识了这对父子,相比于如日中天的女中豪杰李缘珍,他更欣赏江韬为人处世的风格。
以前宁珩和江韬的儿子江醉墨仅有几面之缘,酒会上二人多聊了几句,十分投缘。宁珩虽接手家族生意,却没有二世祖的不可一世,江醉墨为人清冷,不喜过多交际,却和他结交成友。
“不必客气,小胡的邻居得了腮腺炎?”“小胡”一个称呼从江醉墨口中说出别有一番风味。听细胖子说她和江醉墨的感情出现了危机,现在她正在重新追求江男神。
在姜百万看来,江醉墨应该对胡细细蛮有意思,否则不会毫不避讳在男性朋友面前提她的名字。她挣扎着起身,接过江醉墨递来的体温计。宁珩站在一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她量体温的时候,他幸灾乐祸地把“仙人球事件”当笑话说给江醉墨听,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江医生都忍不住笑了。
“四到十五岁的青少年得腮腺炎的概率比较大。”江醉墨笑完了,一本正经地说,“你这种年纪的,很少。”
“会传染吗?”宁珩问。
江醉墨瞥了他一眼,“会。”
“我先出去了。”宁珩说着就往外走。
姜百万鄙视地狠狠瞪他,却见他又折了回来,似笑非笑地看她。敢情又是在逗她!
江醉墨对她进行简单检查后,说:“先吃点退烧药和抗病毒药观察一天。对什么药物过敏?”
姜百万摇摇头,指着宁珩艰难地说:“我对这个人过敏。”
宁珩嘲讽地冷哼一声。
江醉墨转身建议道,“如果你舍得,岐黄仲景丸加蒲公英、马齿苋捣碎了给她外敷几次,好得更快。”
“为何不舍得?”宁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百万。
吃了药之后,江醉墨转身出去,宁珩留了一会儿,坐在床边将她额头的乱发拨开,又屈起手指在她鼻梁上亲昵地刮了一下,嗓音难得温柔宠溺,“睡一会儿,我开完会再回来看你。”
姜百万心里暖得不行却不敢表现出来,闭上眼睛装睡。
听见关门声,她睁开眼,愈发觉得现在形势对自己很不利,这叫出师未捷身先死。那药有催眠作用,她很困,却睡不着,一直沉浸在自己喜欢上宁珩的恐慌感里。她应该避开他的,最好赶紧拿到药方给颜叔叔看,证实淼淼的车祸只是意外,然后就辞职。静待半小时后,她下了床,开门偷看了一下他的办公室,里面没人,电脑却没关,公司oa在登录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