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铭眼神更加幽深,笑了笑:“周总,可真是,好久不见。”
付定国的贪渎案多多少少都有周家的影子,而此次游乐场的命案查到最后也有华宇的推波助澜。
当初那块地招标的时候,华宇是劲敌。
如果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周焕生有些心不在焉,挥了挥手:“子铭,你爸在哪里?”
这是元旦后她第一次见到周文远。
顾子言努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狼狈。周文远站定,只是看了一眼顾子言,又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并没有太多表情。
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让她觉得难堪。
可是,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他锁在的地方看去。
“不好意思,周伯伯。今晚是家宴。”顾子铭不动声色,将握紧的手斜插进裤兜里。
他将“家宴”两个字加重了音量。
周文远挂着笑,看着顾子铭,笑里藏刀:“我怎么不知道,苏陌什么时候成了顾家的人?”
“没办法,涵涵太低调,不想让人知道她成了顾氏少夫人。”
语气中的亲昵,让周文远和周焕生同时皱了
周文远捏了捏手指:“是吗?罕罕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顾子言调整好了情绪,不顾顾子铭的阴沉脸色,带着看好戏般的神色,轻笑,“想找苏陌是吗?正好,我也想找她。”
“顾子言!”顾子铭火气很大。
“哥,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文远的婚约这么轻易的解除了吗?”顾子言靠近顾子铭,压低了声音,“我昨晚才知道,爸爸这是为你扫清障碍呢……”
顾子言高声笑着,不顾身后人的脸色,踏着高跟鞋,气势十足地走在了前头。
顾子铭站在原地没有动,周文远跟在迫不及待的周焕生身后路过他身边时,听见顾子铭带着飘忽的声音:“周文远,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周文远拧了眉,手心隐隐出了汗。他定了定神,没有回答,径直走了过去。
如果一切都来不及……
周文远不让自己去想,跟着周焕生和顾子言到了包房。
暖色的灯光里,光影从头顶倾泻而出,将屋内的人都裹在其中,各自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而周焕生的激动,却真真切切地让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显然周焕生和周文远的出现,让每个人都出乎意料。
顾子言拍拍手,笑得很欢畅:“这下好了,都聚齐了。”
周焕生只是定定地看着桌边那一对母女,眉眼俱是熟悉的陌生。他颤抖着向前迈了一步,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额头上的皱纹聚拢,鬓边的白发跟着动了动……
“小懿……”他只是小声叫了这样一个名字,未及走到苏柳身边,忽然捂着嘴哭出声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苏陌几乎不敢去看。
周焕生的哭声很低沉,很压抑,也……
很悲伤。
顾子铭吸了一支烟,才推门而入。
周焕生正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低声呜咽,仿佛这些年来受尽委屈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苏陌不明就里,只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颠覆了她的认知。她本能地回头想要询问苏柳,却见苏柳死咬着唇,盯着周焕生的眼神充满恨意。
“妈,你怎么了?”苏陌有些慌神,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急急地去掰开她抓着桌布的手,“妈,你放开!你快放开!指甲都断了!”
苏柳葱白如玉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桌布,白色的桌布变了形,她的指尖扣着布几乎嵌进肉里,连一向精心养护的指甲断了也毫无所觉。
筋络分明的手因过于用力而变了形,苏柳紧紧咬着牙关,双眼泛着红光。
顾子铭绕过周文远跨了过去,将苏柳捏紧的手掰开,白皙的掌心红色的指引清晰可见。
周焕生和顾博年都站了起来,苏陌担忧地捂着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小懿……”周焕生脸上还挂着泪,原本的剑眉星目此刻没有了那些凌厉,只剩周文远看不懂的温柔小意。
他说:“小懿,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顾子铭拉着苏陌,一只手覆在她柔软的唇上,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无论接下来你听见什么,苏陌,你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