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老师的眼光在高度近视眼镜后面一闪,陈静言心想他早已察觉自己开了小差,内心羞愧得无以复加,只得埋头做笔记。
“整个《诗八首》读下来,从最初的陌生的介入,到进入热恋的阶段,然后转入哲学的沉思,最后进入爱的升华,就像听了一首交响乐。
“新诗产生八十几年来,这首诗无愧为爱情题材的最高水平、经典之作!我希望你们多谈恋爱,多在恋爱中思考爱情、人生和宇宙万物,写出不朽的作品!”
正说着,系主任推开门,和冬瓜老师的身形相反,他是个又高又瘦、形容枯槁的老男人,不过也戴着高度近视眼镜就对了。
“中二班的,陈静言,你出来一下!”他用烟酒过量的浑浊嗓音,这么肃杀一喊,把大家都吓住了。
陈静言心知一定是为上次顶撞古代文学老学究的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前去。
顾冬虽吓得面无人色,却也懂得事情因她而起,怯生生地跟着站起来要跟着走,“主任,我也有份吧?”
僵尸主任的视线在镜片后狠狠一戳,“回去!没你的事!”
这间办公室,陈静言是未曾来过的。它位于文学院底层,朝里,加上水杉密植,窗户上又蒙着塑料防蚊纱,光线幽暗发绿,充斥着一股潮气、字纸与印油混合的的味道,一进去竟像一头扎进池塘底部,半天不辨方向。
她以为老学究也会在,但是并没有,只有系主任和她。那主任关了门,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喝茶、吸烟、大声咳痰,视她如无物。她头也不敢抬,一直杵在原地,双手绞着衣角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