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得娇羞了,更多的是惊讶:这年头,用手绢的男人死绝了好吗?
见她仍盯着那方灰蓝格子手绢看,他顺手一塞,“归你了。”
落水后醒来,被送了个新手机,也是这样,顺手一塞。
他是一个那么不拘于俗礼的人,恋人们都送圣诞大礼,隆重如演戏,他却不。送她东西,好像从来都是不经意,也不觉得什么重要。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但这毕竟不同,是他的手绢嗳,洗得绵软了,从口袋里掏出来,犹带着他的温度。她心中,顿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之感。
“其实我……准备了礼物,送给你的。”
并肩走在大雪中的操场,陈静言的头控得低低的,从斜挎包里掏半天,终于掏出一个纸盒。
没有一般女生喜欢的缎带蝴蝶结,就一个方形盒子,用英文报纸包着,看着素洁大方。
因为第一次送礼物给男生,头也不敢抬,羞涩得恨不能钻雪堆里去,就那么一下子塞到他怀里。
他当然十分惊喜,接过去,说声谢谢,当场就要拆开来看。
“回去再拆,求你了!”
陈静言羞得几乎要哭了。
“好吧,”盛桐虽觉不解,仍旧妥协了,“想什么呢,小丫头。”
当天夜晚,当他独自在灯下拆开那个纸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太阳系八大行星水晶球,难怪沉甸甸的!
摆在桌上,只见行星们静静悬浮着,晶莹剔透,十分别致。
他嘴角微微上扬。这恐怕是她费了些心思准备的吧?知道他喜欢拍星空嘛。
等等,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原本是压在水晶球下的。他取出纸,有些皱了,双手一点点抚平,展开来。
蓝墨水笔轻轻写着:给你我的全世界。
他想起去图书馆找她那次,她的唇被墨水染得蓝蓝的,却浑然不觉。抬头见到他的刹那,含羞带喜,琥珀色的瞳仁溢出光彩。
“给你我的全世界。”
嘴唇翕动,念完这短短的句子。
他的心骤然收缩,感到一种甜蜜的疼痛,立即又舒展开来,浸润在莫大的幸福之中。
圣诞节下午六点,话剧《恋人絮语》拉开序幕。
王诗然一身素白,披散了头发,赤着脚,从一幕幕爱情悲喜剧中走过。
“这世界要是没有爱情,它在我们心中还会有什么意义!就如同一盏没有亮光的走马灯。”
她念这句台词时,丝毫没注意到台下有双热切的眼睛,正牢牢盯着她。
“哥们,自从上次我进来躲雨,瞧见这姑娘排练,我就丢了魂了!”
苏羽烈怀抱一束玫瑰,对旁边的盛桐低声说。
“瞧她那小身段,那小脸蛋,哎哟真迷死我了!”
他今天也刻意打扮了才来的,一件白色工装风格的长袄,更衬得一张脸英朗洒脱。
“说好了,今天风头全是我的,不许抢!”他补了一句,眼睛始终没离开过聚光灯下的王诗然。
盛桐摇摇头,欲言又止。
陈静言在一边小小声地说,“她好像一直在看我……恨恨的……”
盛桐听言,仔细一瞧,好像王诗然确实一直往他们这边看呢。
“我的肩膀借你,”他轻笑道。
“不要了,谢谢……”
话音未落,陈静言的头已经被盛桐强制性地摁在肩膀上了。而且他手劲不松,牢牢把住她的臂呢。
“爱情是女人一生的历史,而只是男人一生中的一段插曲!”
王诗然大声念着独白。
“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可以想象,以后*……”
苏羽烈后面的荤话,被盛桐一脚踢飞了。
他想嗷嗷叫痛,又迫于现场氛围,只得咬牙切齿地忍着。完全想不到,身后正有一双关切的眼睛,正探询地望着他。
顾冬瘦了很多,但仍是一个胖子,关于这一点她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没和陈静言他们坐一起,而是远远地隔着几个人,关注着她心目中未来的人工智能工程师。
坐顾冬旁边的,是julie。不知为什么,她今天脸色惨白,一改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作风,静得跟死人似的。这倒好,让顾冬可以安安静静看自己的男神。
突然,观众中一阵骚动。原来是一个状若功夫熊猫的黑胖子,他迟到了,却一门心思往观众席里头走,害得大家都要给他让位。即便是不需要让位的人,视线也被他黑壮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都不满地发起牢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