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干嘛不准?”
“不准你再做那些事?浪费时间!你应该多读书、生活、旅行,做真正喜欢的事,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上次的话剧就很不错啊。学费什么的,不用你担心。”
“哎呀不要你的钱啦,不要不要!”
“为什么?”
“上次房子的事还没说你呢,又想怎么着?包养我呀?难看死了!不要不要就不要!”
回学校报到的火车上,盛桐和陈静言愉快地斗着嘴。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敏感和坚持,用他的钱,回头先不说旁人怎么看,首先她自己这一关就过不了吧。
“好,等我们结了婚,你就不可以这样不听话了!听到没有?”
她抿嘴一笑,“再说吧!”
他将头枕在陈静言肩膀上,渐渐睡着。她不敢动,生怕一动,他就会醒来。
微微侧过脸去,偷瞄他的睡容。头发理得极短,露出饱满额头,眼睛在阴影里,睫毛微翕,是深潭上的蝴蝶扇翅,嚣张隆起的鼻尖下,薄唇只见一线,嘴角抿着,倒显出奇异的孩子气来。
窗外,江南小城的田畴水泽一闪而过,光线不停在他脸上变换。她举起手,遮住那刺目的光。
因为家庭的关系,他才变得那样理智和冷静,某些方面甚至有些霸道。其实内心里,也还只是个大孩子吧。睡吧,她心头一片柔软,至少这一刻,在我肩上,你是无忧无惧的。
多年以后,陈静言回想往事,发现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内心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想竭尽所能,为他做一些事,帮他共同面对,这个残酷世界。
“又开学了,吃点什么来庆祝呢?”
“哎呀我说咕咚,你怎么还那样,就知道吃!好不容易瘦下去一点,又想胖回来不成?”
“去去去,你们过年都大鱼大肉的,我就整天只吃一个苹果!侬睇一下,我这身肉,养了十几年了,也是有感情的呀!现在说没就没了,还不能补一补吗?”
新学期伊始,宿舍里又热闹得不得了,一大早,就听着顾冬和julie在斗嘴,王诗然照样高冷,打扮停当,对镜化妆。
陈静言看看大家,心里是欢喜的,又觉得自己和她们都不一样了,不知从何说起。
“听我讲,不如阿拉去吃韩国铁板烧吧?好想吃肥牛、里脊肉、鱿鱼、洋葱圈思密达!”
“好啊好啊,你请客呀?”
“该陈静言请客呀,她拉宰死她!”
“那确实要不得!咕咚,我们代表月亮消灭她!”
“好啦,我请我请,饶了我吧。”陈静言赶紧竖白旗求饶,不然顾冬要一屁股坐下来,还不得香消玉殒啊。
正此时,电话响了。
“下来,陪我吃饭。”盛先生的单刀直入,一如既往。
她略一沉吟,一屋子眼睛都盯着她看哪。
“今天……恐怕不行,我答应了请室友吃饭。”
“那带她们一起下来,我做饭。”不待她分说,那边电话已挂断。
“哪能,侬想哪能?”顾冬生怕到嘴的铁板烧又飞了,眼睛里闪动着攫取的光。
陈静言双手一摊,“对不起,铁板烧,吃不成了。”
“啊?侬也太那个了吧!”
“真是,有了男友就忘本,掐死她!”
王诗然冷冷地瞥这边一眼,“算了吧,人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们自己要识趣。”
“不是不是,”陈静言连忙摆手,“盛桐他……请大家一起去吃饭。”
“啊?真的啊?我不是在做梦吧?”julie立即蹦起来,她个子小,吊在陈静言脖子上晃荡。
“呷啥物事?”顾冬永远是美食第一,美色第二,“苏羽烈去不去?”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只说他做饭,让我们下去。”
姑娘们尖叫一声,各自去拾掇自己。倒是王诗然粉饼盒一关,“对不起,我约了人,心领了。”
“诗然,你也去嘛,校草可是请我们全宿舍一起呀!”julie和王诗然走得近,她不去,julie自然担心落单。
“我要去电视台,谈一个节目的实习工作,抱歉。”
“嘎早就实习啊,才大一啊!”顾冬撅着屁股在箱子里翻找衣服,闷声来了这么一句。
“你以为我像你啊,”王诗然拎起包,面无表情,笃笃笃走出去了。
“喂,她什么意思她?”顾冬气鼓鼓坐床沿上,衣服也不捡了。
“没事啊咕咚,别听她瞎说!她这人啊,就是口无遮拦,其实心地好着呢。”julie过来打圆场,“我们这就下去吧,别让人家久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