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第一辆车里的司机一边用力试图推开扭曲的车门,一边说道:“先把那辆车里面的人给抓起来——那家伙刚才当街蓄意要撞死人,真是了,这光天化日的,还有人这么大胆子!”
听那语气,显然也是个警察。
但是这一场意外,却并没有到此结束。
当几个警察开始包围轿车,而另外一位人民公仆则根据大家的指引试图过来寻找林舒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了爆炸声,然后视野之中猛然就腾起了多处的烟雾。
爆炸似乎伤到了人群,许多人再次发出尖叫。几名警察一时却是顾不得林舒的伤势和车里的凶手,猛然便向着发生爆炸的人群之中包围而去。
这都是什么事情?
林舒吐着血,心想。
可是还没等他试着自己爬起来,却突然看见了有人动作敏捷地趁乱靠近了卡车,然后在烟雾之中向着敞开的车厢后门钻去。
林舒张嘴想要叫一句,无奈肺腑受伤,并不能发出在这一片嘈杂之中足够引起他人注意的声响。然后他就没有机会了——那人钻进车厢之后没多久,车厢便发生了惊人的爆炸。
随着一声巨响,蘑菇云拔地而起,无数的铁渣碎片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然后落在了……突然冲出来扑在林舒身上的人背后。
黏糊的血液淋了林舒一手,竟仿佛还夹着一瞬间被烫焦的人肉。林舒本能地抱紧了那个熟悉的身躯,在漫天砂铁灰火的暴雨下,以一种为不可闻的嘶哑声音问道:“你……婚礼……”
居铭丰知道他在问什么,可是他张了张嘴,似乎试图回答林舒的问题,却又已经没有力气回答。
然后……第二辆货车也发出了如同小型核弹一般的剧烈爆炸。
林舒不知道,最后染湿了他的瞳孔的,是居铭丰的血,还是自己的泪。
我爱你,只是也许和你期盼的不一样。
我爱你,以一种你或许永远不能理解的方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过于如此。
林舒想,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因为这个剧本,和他预期之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想要抱紧了居铭丰,但是却无法感受到自己的手,脚,乃至一切感官。
他只觉得最后那一刻,脑子里爆出一道金色的烟火,几乎如同赤日那样灿烂灼眼,把他从意识中彻底吞没。
林舒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坐这个动作,反而把他自己给惊了一下——毕竟这个动作肯定是要活着才能这么利落地完成。
然后他便看到一个看上去有几分陌生,却又隐约带着点熟悉感的房间。
林舒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这是他老家的房子——父亲和继母结婚之后没多久,这套房子就被卖掉了,换成了在滨海市一套商品房的首付款。
林舒疑惑自己难道是在做梦吗?
人死后还会做梦吗?
抱着这样一个疑问,林舒捏了捏自己的脸——触感很真实,即使没用大力捏,没感觉到痛,林舒也觉得这感官不太像是做梦了。
然后他很快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他的手变小了,皮肤变得幼嫩软乎了,手臂大腿什么的,全部缩水了n个号,变得有点迷你。
林舒猛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踩着地板啪啪啪地跑到了浴室的大镜子前面,然后看到了镜子里大约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孩——他觉得这场景更像做梦了。
为了验证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做梦,林舒又跑回了房间里,找出了一个书包,翻出了一大堆的书本——小学语文四年级,小学数学四年级……作业本上写着一排一排的方程式,逻辑清晰字迹清晰,看上去倒是真实得很。
然后林舒就听到了敲门声,和一个女人语气温柔的叫唤:“小舒,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