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清自身子便弱,但那时并没有这病症。是在顾解元过世后,因受了婆家的虐待,她自己心里又有心结,内外煎熬之下,便落下了病根,一旦忧思过重,便身形憔悴、四肢无力。
秦门房想了想,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带,回答道:“姐不肯,但想来应该是为了那姓周的子……大爷这么着急地赶回来,想必也是听了。”
韩大闻言,咦了一声,皱眉问道:“难道真有人为了维护我家妹子,与那净街苗打了一场?”
“是啊,打得还挺狠,把姓苗的混蛋打成了猪头。不过他自己也伤得不轻,我问过石太医,是丢了半条命,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是个问题。”韩家两位当家不在家的时候,韩府里只有韩少清这寡妇坐镇,旁人来来往往都有忌讳,平时极少有人来拜访。秦门房也因此大有闲暇,金水镇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哦……”韩二听秦门房完,沉吟了起来,接着道:“那请石太医替少清诊视过没有?”
秦门房无奈地摇了摇头:“二爷你是知道姐那脾气的,她怎么肯让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韩大闻言,皱着眉头道:“少清糊涂,秦老您怎么也糊涂了。堵不如疏,人活在世,怎么能讳疾忌医呢?还是快些派人去,将石太医请来才是正事。”
“是,我这就去办。”秦门房得令,叫了个护院来,让他骑了快马去请石太医。之后他便带了韩家两位当家往后宅去,一路上与他们了些近日的事——大抵是在谈周正,包括他与顾解元长得如何相似,又怎么有机缘见到了韩少清,两人一番独处后周正脖子上的唇印,以及韩少清送给了周正的雪狐裘。只有二人独处时,他们两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秦门房不知道的,所以他就没。
“这些年妹子连陌生男子的面都懒得见,这姓周的有什么魔法,竟如此得她厚爱?”韩大以经商为业,靠脑子吃饭,深知事有反常即为妖的道理,他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韩二却轻松得多,接了兄长的话头,道:“这男女之事本就没甚道理,都是随缘,讲的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如直接问问妹,看她怎么想。若她对那姓周的真有意思,你我二人尽力撮合便是。反正我们家不缺金银财宝,只要这姓周的出身清白、人品不差,其他的都由他去好了。下一次再有男子能得到妹的赠物,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呢,不如活在当下。总不能叫妹再干等下去吧?”
“也是这个道理。”韩大想了想,一如自己的妹子死心为顾解元守寡一样,感情的事很难,能遇到对的人就好了,不能想太多:“不过这人和李凤凰之间恐怕有些关联,这不得不防。”
“是啊,李家的人可不好对付。”
秦门房与韩家两位当家又了两三句,便到了韩少清的闺阁,秦门房先一步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对着屋里道:“姐,大爷二爷来看你了。”
“那你们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无力的回应。
得了应允,韩家两位当家和秦门房就进到了屋里。只见被苏合香淡淡烟雾袅绕的屋子里,有一张红木床榻,而这红木的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美人正勉强地坐起身子。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嫂子他们呢?”
“女人事多,她要把平江府里的物事打一下再回来。”聊了两句家常,韩大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妹子怎么好好的又犯了病?”
韩少清闻言却默然不语,一张俏脸神色变化着,好一会儿之后才道:“许是冬日夜凉,着了风寒。”
自听了秦门房的法以后,韩大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知道自家妹子的病,恐怕那姓周的得负上大半的责任——是喜欢还是厌恶,这倒不好,但与其有关是肯定的。现在他见自己提起病情,自家妹子却遮遮掩掩地,半个周字也不肯提起,正准备旁敲侧击,去套她的话,却被韩二当家给一下捅破了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