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拉瓦乔离开以后,他听见房间外面,医生正在和别人说话。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是女孩。但是等他凑到跟前去的时候,谈话已经终止了,白叶什么都没有听见。
“喂,你好——”他尝试着呼唤什么人。
“你是谁?”隔壁又响起了那个脆生生的女声。
“我是……”白叶说完这句话,突然卡住了。
他竟然一时半刻不知道自己是谁。
最后他耸耸肩,挖出记忆深处的一个单词,“我叫希洛,你呢?”
“我叫莲。”
“莲?”
“嗯。”
“你为什么会被关进这里?你也是个病人么?”
“病人?那个卡拉瓦乔跟你这么说的?”
“嗯,他说他是医生,会试着治愈我。但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毛病。”
“……别信他的话。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名叫莲的女孩子说。
“诶?”
“他想害我……”莲说,“他想害我。”
白叶握着门上的铁窗,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的视野里,可以看到莲的手。莲将手挂在铁窗外面,很颓然的样子。白叶扫到她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刚才他和卡拉瓦乔医生并肩走的时候,好像也看到这样一枚戒指。
“你和卡拉瓦乔医生认识么?”白叶问道。
莲嗯了一声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记得你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么?”
“不记得了。”
“可你和卡拉瓦乔医生的戒指好像是一对。”白叶提醒她。
莲沉默了很久。
最后,白叶听见莲关上了铁窗上的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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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叶一大早就被莲叫醒了。
莲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希洛!希洛!你醒醒!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卡拉瓦乔手上的戒指,是从我男朋友手中抢过来的。”
“天……”白叶低呼了一声,“你男朋友怎么也会在他手里?”
莲回忆了一番,想到自己和男朋友过往的一些画面,然后总也想不起他的脸。
“不知道。”她颓然地说,“我也就只是推测而已。我有一个男朋友,戒指我们是成对定制的,没理由莫名其妙出现在卡拉瓦乔手里。”
白叶帮他分析:“我跟你说,你的房间里有舷窗没?”
“有的。”
“昨天我在窗外看到了海盗船。”
“海盗船?”
“是的,我猜我们也是在一艘海盗船里。卡拉瓦乔的身份也根本不是什么医生,他是个海盗。他把我们囚禁起来,说不定也囚禁了你的男朋友,抢了他的东西……”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莲低声说:“卡拉瓦乔来了。”
两个人终止了对话,不想让卡拉瓦乔听见。
卡拉瓦乔如昨天一样,先是问候了白叶:“今天头还疼么?”
白叶摇摇头。
“有想起来些什么么?”
“没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卡拉瓦乔笑:“你真的想知道?”
白叶迫不及待地嗯了一声。
“希洛,你是个疯子。”卡拉瓦乔怜悯地望着他。“因为你的关系,很多人都死了。比如你的父母。”
白叶倒退一步,跌坐在床上,脸色雪白。
父母……
对,他想起来了,他是个孤儿,父母失踪了。
但也只是失踪而已,怎么会说他杀了父母?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卡拉瓦乔善解人意地说,“失忆有时候是对自己的保护。”
说完走到莲的房间前面,打开了铁窗上的锁片。
“今天还好么?”
“我男朋友在哪里?”莲自铁窗上伸手,牢牢地扣着他的手腕,不肯撒手。
“你男朋友?”卡拉瓦乔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无奈地摇摇头,“莲,莲,你这个臆想症患者,你根本没有男朋友,你以为的爱情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胡说八道!我记得的!我跟他有许多美好的过往,他很爱我的,我对他也……”
“你说得是窗外的那个人么?”卡拉瓦乔说。“你到窗外去瞧瞧,保准就能看见他。”
莲犹豫了会儿,走到她房间的舷窗边上。
“抬头。”卡拉瓦乔吩咐。
莲抬头,看到船体上一根巨大的冲撞尖刺,尖刺上挂着一具猎猎作响的人皮。
莲吓得尖叫一声,退了回来。
“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卡拉瓦乔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