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会议结束不到半个小时，郑副局长就出现在袁局长的病房里，迫不及待地要一把手的口供，“袁局，刘大诚是建设局的叛徒、败类，对这种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他们都这么干，您往哪摆！建设局往哪摆！我的意见是必须停职检查，让财务处副处长孟耀祖接替他的工作，将来把刘大诚调到机关总支晒起来算了。”
袁局长当然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刘大诚虽然很正，但有他在郑副局长一定有所顾忌，不敢肆意妄为，如果换成了他的心腹孟耀祖，“李副市长——郑副局长——孟副处长”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条就形成了，他们形成堡垒后，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自己将被彻底排除在外，这个建议万万不能采纳。
“郑局，我们考虑问题都要周全一些，如果让刘大诚停职检查，他把9月初检查发现的问题全都抖落出来，恐怕你这个分管局长也不好答对吧。”这就是一把手的气势，不来虚的、不来软的，开板就让你难受。
袁局长的话深深刺痛了郑副局长的神经，虽然把原始检查记录、修改的文件初稿等证据全部销毁了，但仲良、黄丽丽，还有渤海公司的财务总监李淮、总经理宋闸扁都清楚这件事，李副市长和自己在这家公司都有干股，如果把刘大诚逼急了揪着不放，后果很难预料。虽然嘴上强硬，但口气明显缓和下来，“局长，检查确实没有发现问题，刘大诚也没向我汇报，他突然发难，我认为背后一定有黑手。”郑副局长心里清楚，打死都不能说实话，不但不能说实话，还要把矛头引向别处，让问题复杂化。
袁局长根本没理黑手这个碴，正向伟大领袖指挥战役时经常讲得“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总之，为了稳定，刘大诚暂时不能停职，也不能撤换。”“暂时”两个字给了郑副局长一个台阶，让他面子上别太过不去，这是领导艺术。“总之”就是结束的意思，你再说什么也不好使了，我这是最后决定，郑副局长气哼哼地走了。
郑副局长前脚走，白副局长后脚就来了。
“老郑刚走，告了一状，说你优柔寡断，纵容叛徒。”一把手的主要任务是管住几个副手，要想管住必须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否则一把手的权力必然失灵。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件事情上拉这个打那个，在那件事情上拉那个打这个，让他们互相猜忌、对立，谁都称不了王，谁都得依附一把手，这才是为正局之道。
“局长，老郑阴得狠，从不把你放在眼里，听说他和李副市长是一条线上的，还听说他们是渤海公司的保护伞，一定要留神啊。”
“刘大诚的事怎么处理更好一些？”袁局长同样不听他的煽动，迅速切入正题。
“刘处长业务精，工作认真负责，我的意见是继续留在开发处主持工作。”
“可老郑说他里通外国。”
“刘大诚的做法是欠妥，但有他在，郑副局长还能老实点，能起到制约作用，如果换上孟耀祖，恐怕连局长您都掌控不住他了。”
意见不谋而合。
回去的路上，白副局长突然想起麦柔柔，已经答应帮她升任开发处长，但从利益出发，还是希望刘大诚留在开发处，但这并不防碍她的升迁，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将郑副局长、刘大诚、孟耀祖一网打尽的缜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