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区区二日,最靠近祺国的峨黎,作为祺国新帝李晨济改革从文国策的第一个牺牲品被侵占,便在有心人士刻意的散播之下传遍了附近各大小国。
祺国的攻势有如破竹之迅猛,几乎是一夕之间,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轻而易举的破了峨黎的主城门。在传言中,早就厌烦了峨黎王的软弱可欺的峨黎国民在见到了骑着千里名驹,领着一群训练有素,气势惊人的士兵进城的祺国新帝时是狂喜欢呼着热烈欢迎他们的到来的。在各大说书人的言之凿凿下,祺*队几乎是冠上了辅有神助等等不切实际之词,而御驾亲征的新帝李晨济,更是在嘴里没把门的说书人口中变成了不可战胜的无敌战神。
似乎是为了更好的收拢峨黎百姓,又或者是还有着别的莫名的企图,总之,李晨济在攻占峨黎后并没有马上班师回朝,也没有以任何方式处置峨黎的最高归属权,他暂时停留在峨黎唯一做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将峨黎王室成员囚禁了起来。
即便如此,他也是礼数极佳的好吃好喝善待着他们,简直是犹如招待上宾。
但事实上,明明这些所谓的宾客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李晨济堪称强盗般的先入为主逻辑实在是让叶尽欢不得不叹服。
“李晨济答应过我们,一定会出兵攻打暴乌,他怎么还不动手?!”叶晗玉焦躁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将他们父子囚禁于此狭隘宫殿已有两日之久,那个该死的小皇帝却毫无半点动静,莫不是真打着占了峨黎,却放过暴乌的心思?这可未免太失了颜面,一国之尊出口竟是半点没有份量!
叶尽欢淡淡的瞥他一眼,心道他本就不是多聪慧的人,如今竟是完全失了方寸,乱了头脑。他偏过头看向窗外,百米高处,狼烟飘起。这里不过一方偏殿,自然看不到祺国将士练兵,唯一能大抵通晓他们位置的也只有这传递消息的青烟了。
他本不想理叶晗玉,但却实在是被转悠的晕眩,轻叹一声不得不出声阻止:“父王且停下来歇歇吧。那位想必不会食言,若他真无心要对暴乌下手早就回国了,又岂会继续停留在这里?哪怕是一分半秒的时间,对于他一个根基不稳的新帝而言,不待在帝都皇宫也是极为不妥的啊。”
“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忧心的是,那位到底会怎么处置我们。至于与暴乌如何战的问题已无需我们再多考虑了。”
他双眼微微阖目,脸上隐隐透出几分疲色。
叶晗玉眼尖的注意到自己一向养尊处优的儿子不知什么起眼边竟已有了浓浓的青黑,脸色也隐隐浮现不健康的苍白,想来自叶苏氏被虏后,这孩子再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思及此处,叶晗玉不经心下一酸。若是自己再争气一点,能够为妻儿挡风遮雨,又怎么会需要欢儿小小年纪便主动承担起这些本不该由他承受的重担。
“是为父急糊涂了。”叶晗玉忙这般说道,“欢儿才是,你还是暂且浅眠一番为好。这么些天,你定也累了。”
他眼里的关怀不是假的,叶尽欢看得出来。可就算如此,此时也是休息不得了,他不是只懂得在原地干着急的叶晗玉,比起被动的让人决定生死,他还是更喜欢主动出击,占据主动权。
“等事情结束后再说吧。”
叶尽欢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他扬手随意的指了一个头戴簪花的女侍,命她立刻前往祺国那位小皇帝那里,点名道姓的说出他峨黎太子求见。
这么做的时候,叶尽欢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明明就是自己从小见惯了的女侍,明明就是自己待过数次的偏殿,可这次,自己却不得不像个下臣般的摆出恳切的面孔,以期能够见一见上位者。
这虽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放到自己身上,叶尽欢还是莫名的感到不愉快。
想来李晨济是一定会见他的。
他刻意在那位信使的面前露出与峨黎整体不符的态度就是要给陈晟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只有这样,陈晟才会出于一种忧心的心理理所当然的将这件事,将他峨黎太子叶尽欢这个人当众重点提醒李晨济。
而刚刚登基,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世界我最大”时期的李晨济,必然也会对这样与众不同的存在感到好奇。出于这种小心思,想必就算叶尽欢不主动求见,李晨济找上门来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他怎么说的?”
见那个刚刚被派出去的女侍回来恭敬的一弯身行礼,叶尽欢挑挑眉问道。
“祺国皇帝陛下邀您过去一叙。”
想来他刚才命人去见李晨济的事已经被往来严密的“保护”他们的卫兵们注意到了,一路以来,李晨济带来的祺兵对他竟纷纷视若无物。就好像他理所当然本就该往这条路上走似的。
李晨济早就占据了主宫,整个峨黎王宫完全成为了他的囊中物,此刻他正待在叶苏氏的最爱,那个被烧的桃花源里。
这里本该很美,尤其如今是三月,若是没有被毁,并该是若往年般的娇美无双了。遥记前年,叶苏氏带着几个贴身的女侍在这里翩翩起舞,美人衬桃色,真是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那场倾城之舞想必在场之人没几个不浮想联翩的。可如今,却只余下零星几株侥幸没有被波及的桃红。
“桃花不在,难怪美人也不在了。”
叶尽欢轻声说道,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谁说美人不在,现在站这的,不就是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么?”
站在仅余的一株桃树之下,一袭月白色素软缎长袍的年轻帝王轻轻的笑着,明明是说着如此轻佻,充满着戏谑意味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却不由让人觉得充满了理所当然感。他周身的气质平静而柔和,但莫名地就让人觉得突兀。就连这素雅的便装也给人一种不衬,就好像他周身都隐隐发散出一股压抑的阴冷似的。
叶尽欢微微一怔,转而便也笑开了,“确实是美人。”
“孤自小也算是阅美无数,虽说父王痴恋母妃,但后宫之中的女侍却也个个娇艳动人,清丽脱俗,每一个都是让人见之即酥软的美女。但若论孤见过的最美的人,恐怕还是今昔的眼前人。”